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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特开始精力旺盛地朝山下走去,他双拳紧握,阴沉的表情开始好转,第一次被一种强烈的表情——一种毅然决然——所替代。

我慢悠悠地走着,不慌不忙,依然嚼着我那根甜草茎,由于疲惫,眼睛半睁半掩,一路尾随。

费德曼·卡萨德上校大喊着向伯劳攻去。随着卡萨德那猛烈的冲刺,那超现实的、脱离了时间的风景——极简抽象主义舞台设计家手下的光阴冢山谷,通过塑料浇铸,在黏滞空气的凝胶中建造——也似乎在颤动。

刹那之间,出现了一系列伯劳的分身镜影——整个山谷那不毛的平地中,铺天盖地全是伯劳——但是在卡萨德的喊叫下,这些镜影又化回到了单独的一个怪物。现在它动了,四臂大展,弯曲着,要用刀刃和棘刺的激烈拥抱来迎接上校的狂奔。

卡萨德不知道身上穿着的能量拟肤束装——莫尼塔给予的礼物——能否在战斗中保护他,帮助他。几年前,他和莫尼塔攻击过两艘登陆飞船中的驱逐者突击队员,但是那时候,时间是站在他们那方的;伯劳会随意定住时间,又解定,就像一个无聊的观察者耍玩着全息井的遥控器一样。而现在,他们已经走出时间之外,它是敌人,而不是什么可怕的守护神。卡萨德大喊着埋头攻击,他再也意识不到莫尼塔的旁观,也感觉不到高耸入云的不可思议的荆棘树和上面刺着的可怕观众,他甚至感觉不到他自己,他仅仅是一个战斗的工具,一个复仇的傀儡。

伯劳没有像通常那样消失,它没有从那儿突然不见,然后又出现在这儿。它反而蹲伏在那儿,四臂越发张大。手指之刃染上了暴虐天空的光线。金属之牙闪着光,似乎是在微笑。

卡萨德怒发冲冠,但他没有发疯。他没有冲进那死亡的怀抱,而是在最后一刻闪向一边,一个侧滚,朝那怪物的小腿踢去,踢在膝关节那簇棘刺刃的下方,脚踝那簇同样刺刃的上方。只要把它放倒……

卡萨德感觉好像踢在了一根填满八公里长混凝土的管子上。要不是拟肤束装产生了盔甲和缓冲器的效能,他的腿肯定已经踢折了。

伯劳动了,迅速但并非无法想象;两只右胳膊朦胧间上下左右舞起,十根手指之刃切进土地与岩石中,就好像在进行外科手术一般,随着那双手一路向上,划进空气中,只听一阵急流声,胳膊棘刺上顿时火星四溅。卡萨德已经出了它的攻击范围,又打了个滚,稳住身子,蹲在了那儿,他的胳膊肌肉紧绷,手掌平展,附着能量的手指挺得笔直。

单挑,费德曼·卡萨德想道,新武士道最富荣誉的圣礼。

伯劳又用右胳膊虚晃一枪,然后左下的胳膊挥舞过来,向上扫击,力量大得足以粉碎卡萨德的肋骨,掏出他的心脏。

卡萨德用左前臂格挡住伯劳右胳膊的佯攻,伯劳使出的钢铁和斧子之力击中他的要害,他感觉到拟肤束装弯曲了,骨头被击伤了。卡萨德用自己的右手抓住伯劳左腕的弯曲尖刺的簇簇花束上方,挡住了那怪物左胳膊的致命一击。不可思议,他竟然减缓了那猛烈一击的势头,如解剖刀般锐利的手指之刃现在正刮擦着拟肤束装的力场,但还没有将肋骨砸得粉碎。

卡萨德极力对抗那抬高的爪子,他几乎被抬离了地面。仅仅由于伯劳第一次佯攻下刺的帮忙,才没让卡萨德朝后飞去。拟肤束装下,汗雨如注,肌肉收缩,疼痛难忍,像要在那漫无止境的二十秒搏斗中一一断裂一般,而此时伯劳的第四条胳膊还没有上台表演,还没有朝下挥砍向卡萨德紧绷的大腿。

卡萨德大喊一声,拟肤束装的力场被撕裂,肌肉被扯断,至少有一根手指之刃差一点就切进了骨头。他另一条腿用力踢出,松开那怪物的手腕,发狂般地滚向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