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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彻底接入数据网、房间的记忆、戴安娜的通信志纽带、这两个受雇暴徒和信息世界纤细的联系……现在我已经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这里是弗洛梅的乡间庄园,距离派尔首都六百公里远,位于经过环境改造的复兴之二农业带……也清楚地知道了这些暴徒是何人:德斌·法鲁斯和赫米特·郭马,天国之门擦洗工联盟的工厂安保人员……却不明白为什么其中一人要坐在我身上,用膝盖抵着我的腰背部,而另一个要用他的鞋跟猛踩我的通信志,然后把一副渗透性箍带套上我的手腕,套上我的手臂……

我听见咝咝声,心里放松下来。

“你是谁?”

“约瑟夫·赛文。”

“那是你的真实姓名吗?”

“不是。”我感觉到吐真剂的效用,也知道只需走开,步回数据网,或是完全退回内核,就可以打乱他们的计划。但是那也就意味着,我的身体会听任提问者摆布。所以我选择了留在那儿。虽然闭着双眼,我还是听出了下一句话出自谁之口。

“你到底是谁?”戴安娜·弗洛梅问道。

我叹了口气。要真正诚实地回答这个问题可真不容易。“约翰·济慈。”最终我这么说。他们一片沉默,我知道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那可能意味着什么吗?我自问道。我曾经预言说声名将如“水上书”。虽然我动弹不得,也无法睁眼,但要完全接入数据网,跟随这帮暴徒的存取向量还是没有问题的。公共档案向他们提供的名单上列出了八百个约翰·济慈,诗人的名字也是其中之一,但他们似乎对一个九百年前已经死去的人没有多大兴趣。

“你为谁工作?”这是何蒙德·弗洛梅的声音。不知怎的,对此我只是略微有一点惊讶。

“没人雇我。”

他们交头接耳了一番,语声产生的微弱多普勒效应随之改变。“他能忍得住药物作用?”

“没人耐得过,”戴安娜说道,“药物起效的时候,他们甚至会寻死,但没人能耐得住。”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何蒙德问道,“悦石怎么会在战争前夕带一个无名小卒进议会?”

“我说,他听得见你说话。”另一个人的声音说道——是那两个暴徒之一。

“没关系,”戴安娜说道,“反正审讯完,他也活不了。”然后她的声音再次传来,直接冲着我。“为什么首席执行官要邀请你去议会……约翰?”

“我不确定。可能是想得到点关于朝圣者的消息。”

“什么朝圣者,约翰?”

“伯劳朝圣者。”

有人想要说话。“嘘。”戴安娜·弗洛梅喝止道。然后她再次问:“是那些在海伯利安上的伯劳朝圣者吗,约翰?”

“是的。”

“那场朝圣现在还在进行?”

“是的。”

“那为什么悦石要问你呢,约翰?”

“我能梦见他们。”

传来一阵厌烦的声音。何蒙德说道:“他疯了。用了吐真剂,居然还不知道自己是谁,现在又跟我们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干脆把他了结了,然后——”

“闭嘴,”戴安娜女士说道,“悦石可没疯。是她邀请了他,记得吗?约翰,你说你能梦见他们,是什么意思?”

“我能梦见第一个济慈重建人格的感觉。”我回答道。声音很低沉,就像是在说梦话。“他们谋杀他的肉体的时候,他把自己的意识通过物理连接接入了其中一个朝圣者,现在他就在他们的微网中游荡。不知怎的,他的所知所感就进入了我的梦境。或许,我的行动也进入了他的梦境,但我不得而知。”

“疯了。”何蒙德说道。

“不,不。”戴安娜女士说道。她的声音充满了紧张感,几乎是有些惊愕。

“约翰,你是个赛伯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