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2/7页)

“没有,合作社从来不卖这种东西。”他又加了一句,“我看,在这儿你是买不到的——但愿如此。这么跟你说吧,等我们到了能让你给自己弄一个的地方时,我会让你知道的。我保证。”

“嗯,谢谢。”

“不客气。”

那以后,我还见过另外几个小骷髅头,有的“骨头”多些,有的少些。我的猜测是正确的,部队允许佩戴这种饰物,至少休息时间可以。没过多久,我便有了“买”到一个的机会,而且发现,对于这么一个平平常常的饰物来说,它的价格高得惊人。

那是“虫穴行动”,史书上称之为第一次克兰达斯战役,就发生在布宜诺斯艾利斯被夷为平地之后不久。正是付出了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代价之后,那些一头扎进地里不抬头看天的土拨鼠们才知道厉害。没见过世面的人很难相信其他星球的存在,不会心底里真正相信,而重要的正是真正相信。我知道我以前就这样,我还算小时候就去过太空的人哩。

但是,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确使世人群情激愤。大家高声叫嚣,要把我们所有的军队都召回来,无论他们在哪儿,再把他们安排在地球的轨道上——紧紧挨着!——挡住太空生物的入侵。当然,这种想法很愚蠢。只守不攻是打不赢战争的。看看历史书就知道,国“防”部从来没赢过一场战争。这是典型的平民反应,一旦发现有战争了,他们本能地要求采取防御战术。下一步他们就想接手战争,就像飞机出现紧急事故后,乘客想从机长手里夺过操纵杆一样。

当时,没人来征求我的意见,我只是个听人差遣的小兵。我们签订过条约,对联邦属下的殖民星球和同盟者负有义务,不可能把军队全部召回来。与平民的愿望不同,我们忙得四脚朝天,急于智胜虫族:把战场搬到虫族的老家去,直捣黄龙。我想,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毁灭对我的影响没有平民们那么强烈。我们一直处于切伦科夫驱动状态,离地球几个秒差距①,直到我们结束了驱动,才从另外一艘飞船那儿得知了这个消息。

我记得当时我在想:上帝,太可怕了!我为船上仅有的一个阿根廷人感到难过。但布宜诺斯艾利斯毕竟不是我的家乡,地球又离得这么远,而且我又这么忙——布宜诺斯艾利斯刚刚毁灭,对虫族的故乡星球克兰达斯的进攻马上就进入了准备阶段。自那以后,我们就一直把自己捆在舱室各自的位置上,神志不清地打着盹,因为福吉谷号的内部引力系统已经关闭了,以节省能量,使飞船能以最高速度飞行。

实际上,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毁灭对我来说关系重大。它极大地改变了我的生活,但是直到几个月后我才知道这一点。

在克兰达斯上方空降的时刻来到了。我被指派给一等兵德国佬班博格当临时助手。听到这个消息时,他设法掩饰了他的快乐。

班长刚走出听力范围,他便说:“听着,新兵。你跟在我后面,别挡我的道。要是拖累我,我就扭断你愚蠢的脖子。”

我点了点头。我开始意识到这一次不是演习。

【①天文单位,等于3.26光年。】

我哆嗦了一会儿,接着我们就下去了——虫穴行动应该称作“疯子行动”才对。一切都出了差错。按计划,这应该是一次大规模行动,目的是使敌人臣服,占领它们的首都和行星上的关键地区,结束战争。然而,它却差点使我们彻底输掉了战争。

我不是批评丹尼斯将军。他本来要求提供更多的军队,更完善的后勤保障,但太空元帅否决了他的提议。我不知道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也不关我的事。还有,我怀疑这些事后的天才是不是真的知道内情。

我只知道一件事:将军和我们一起空降,在地面上指挥我们作战,他还亲自指挥牵制进攻,使得我们中的很多人(包括我)得以被回收——并在这次进攻中送了命。他成了克兰达斯星球上的放射性碎片,想把他送上军事法庭已经为时太晚。所以,再喋喋不休议论他还有什么意义呢?我只想评论评论那些坐在扶手椅内、从来没有参加过一次空降的战略家。是的,我们可以用氢弹饱和轰炸虫族的星球,直到它的地表成为放射性的结晶体。这我同意。但是这样就能赢得战争了吗?虫族不像我们。这些类蜘蛛动物其实不是蜘蛛。这些节肢类动物只是碰巧才和疯子们想像中巨大的具有智力的蜘蛛有几分相似。从它们的组织、心理和经济上来说,虫族更像蚂蚁或白蚁。它们是群居的社会化生物,具有最绝对的服从性。轰炸星球表面只能杀死士兵和工人,却不会打击制定决策的大脑阶层和女王。就算一枚钻地氢弹直接命中了目标,它能杀死一个女王吗?我不知道,我想没人说得准。我们不知道它们藏在多深的地方,我也不会急着去探个究竟——我们那些钻进虫洞的小伙子连一个出来的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