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自由之树必须随时用爱国者的鲜血来浇灌。

——托马斯·杰弗逊

也就是说,在去我的飞船报到之前,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经过严格训练的“老”兵。我错了,不过,不犯法吧?我知道,我没有说地球联邦是怎么把形势从“和平”调高到了“警戒”,后来又调到“战争”。我自己也没有怎么太在意。刚参军时,还是“和平”状态,正常状态,至少大家是这么想的。(谁还会想到别的?)接着,当我在考利营时,变成了“警戒”,但我仍然没注意到。重要的是布鲁斯基下士对我的头发、我的军服、战斗训练和装备有什么看法,兹穆中士对以上问题持什么看法则至关紧要。不管怎么说,“警戒”状态仍然是“和平”。

“和平”是这样一种状态,即没有哪个平民会注意到军队的伤亡人数——除非这个平民是伤亡人员的近亲,这些数字不会上报纸头版,不会成为头条新闻。但是,如果说“和平”的意思是没有战斗,我本人不知道历史上是否存在过这种“和平”。当我向我的第一个单位,“威利的野猫”,有时被称为第一机动步兵师三团K连报到,随着他们登上山谷要塞号出发时(身边揣着那张让人头脑不清醒的证书),战斗已经持续好几年了。

历史学家似乎还在争论,到底哪个名字更贴切,“第三次太空大战”(或是“第四次”),还是“第一次星际大战”。如果非说不可,我们只是简单地称之为“虫族战争”,但通常我们根本不叫它的名字。历史学家们把这次战争的开端定在我加入第一个单位、登上第一艘飞船之后,把这之前和之后不久发生的事称为“事件”、“巡逻”和“警察行动”。但如果被击毙的话,“事件”和公开宣战的战争没什么区别。

实话跟你说,除了自己负责的那一小块以及参加战斗的那几天,一个士兵并不比一个平民更关心战争。余下的时间里,他更关心的是睡觉时间、各种各样的中士、三餐之间能不能再从厨师手中骗点儿吃的。然而,当小猫史密斯、艾尔·吉金斯和我来到月球基地时,野猫连里每一个人都参加过不止一次战斗空降了。他们是士兵,我们则不是。不过大伙儿并没有因为这个不足整我们——至少我没挨过整,而且,和教官们的恐怖比起来,连里的中士和下士们出乎意料地好打交道。

过了一阵子我才明白,这种相对的优待只不过说明我们什么都不是,还不够资格接受教训。直到我们在一次空降中——真正的空降——证明了自己,我们才可能替代那些真正的、参加过战斗并已牺牲的野猫。我们现在占据的就是他们的铺位。

告诉你我菜鸟到什么地步。福吉谷号停留在月球基地时,我碰巧撞见了我的分队长。当时他正准备返回地球,身上穿着光鲜的全套制服。他的左耳垂上挂了一个小小的耳环。一个制作精良的小小的金质骷髅头,下面不是传统的海盗旗所用的两根交叉骨头,而是一堆细小的金骨头,小得几乎无法分辨。

在家里的时候,约会时我总要戴上耳环和其他饰物。我有些漂亮的夹式耳环,上面的红宝石有我的小手指末端那么大,是我母亲的祖父传下来的。我喜欢珠宝,去新兵营报到之前不得不把它们留在家里,我还因此很恼火呢……看中士的样子,部队里显然允许佩戴这种饰物。我的耳朵没有穿孔,母亲不准男孩这么做,但我可以把它安在—个夹子上……而且我手头还剩了点儿毕业时发的工资,我急着想在它发霉之前花掉。“嗯,中士?你那个耳环是从哪儿来的?很酷。”

他没有露出轻蔑的表情,连笑都没笑,只说:“你喜欢?”

“喜欢极了!”纯金与金黄色的肩章搭配起来,效果比绿宝石好得多。我还在想,用两根交叉的骨头来代替底部那一堆乱七八糟的话,样子就更漂亮了。“基地的消费合作社有卖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