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第3/6页)

「别坐床上,小伙子们。」吉尔厉声道,「需要椅子的话,我们会找人搬来的。」卫兵不情愿地站了起来。吉尔走了,一路上竭力控制哆嗦个不停的双腿。

直到下班,录音机仍旧装在她口袋里。她决定赶紧把这东西还给卡克斯顿。升空飞赴本的公寓时,她才感觉呼吸平顺了些。半路上,她给他打了个电话。

「这里是卡克斯顿。」

「我是吉尔,我想见你。」

「这么做不明智吧。」本慢吞吞地说。

「一定得见,我已经在路上了。」

「既然非见不可,那——来吧。」

「真够热情的!」

「你瞧,宝贝儿,不是——」

「再见!」吉尔挂断电话。过了一会儿,她平静了些,决定不朝本撒气——这出把戏实在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至少超出了她的。政治那一套,她碰都不该碰。

偎在本的怀里以后,吉尔的心里踏实了许多。本真是个可心人儿,也许她真该嫁给他。她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被他一把捂住嘴。本悄声道:「别说话,我也许被监听了。」

吉尔点头,无声地掏出录音机,递给他。他的眉毛吃惊地一挑,但什么都没说,只递给她一份《邮报》下午版。

「看过报纸了吗?」他用正常的声音道,「我先梳洗一下,等我的时候看看报吧。」

「谢谢。」吉尔接过报纸时,本指了指报纸的一篇专栏文章,然后拿着录音机走了。那篇文章的作者正是本自己。

瞭望哨

本·卡克斯顿

众所周知,监狱与医院有一点是相同的:进去容易出来难。就人身自由而言,病人的境遇往往连犯人都不如。犯人尚可求见律师,要求公证官,请求人身保护,并在公开的法庭上要求警方出示监禁理由。
而病人呢?一个普通的医生——人群中的特殊一族,一块「谢绝探视」的牌子,就可以让病人与世隔绝,直至被人们完全遗忘,比他们遗忘「铁面人」更加彻底。
话又说回来,病人与亲属的相见还是允许的——但今日之火星来客却没有这种待遇,因为,他似乎是没有任何亲属的。命运多舛的「使者号」的宇航员们在地球上几乎没什么亲属。即使这个「铁面人」——对不起,我是说,这个火星来客——真有亲属来维护他的利益,数以千计的记者也一直未能查实。
那么,究竟是谁在替火星来客说话?又是谁命令武装士兵看守他?他究竟得了什么可怕的怪病,既不能探视,又不能采访?现在请你回答,秘书长先生。什么「身体虚弱」,什么「超重疲劳」,统统站不住脚。真要是上述原因的话,一位体重九十磅的小护士便足以胜任看护工作,何劳全副武装的警卫?
这所谓的「病」恐怕是因金钱而起的吧?或者(让我们说得委婉些),是政治的需要?

诸如此类的话还有许多。吉尔明白,本是想要激怒当局,逼他们现形于公众视听之下。吉尔隐隐感到,这样叫板当局,挑衅权力,是要冒很大风险的。不过她一时尚不清楚危险有多大,将以何种面目出现。

吉尔一页页翻着报纸。里面充斥着大量有关「胜利者号」的报道、秘书长道格拉斯为宇航员们佩授勋章的画面、范特龙普船长及其伙伴们的访谈录以及火星人及火星城市的图片,而关于史密斯的消息,却几乎没有,只有一则简报提及,说他正渐渐从星际旅行的疲劳中恢复。

本从里面出来,在吉尔腿上放下几张半透明的纸。「报纸,喏,这儿还有一份。」说完,又进去了。

吉尔一看,所谓的「报纸」其实是根据第一盘窃听录音带整理出来的录音稿。各段文字前均标有说话人。不能确定身份的,标「第一人声音」、「第二人声音」等字样;能确定身份的,直接标出说话人的名字。抬头处写着一行字:「所有声音均为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