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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快艇停靠在驳船舷侧。过了一小会儿,上面放下一架绳梯,两人沿着绳梯爬上黑乎乎的驳船。船员们恭敬地向他们行礼,有人带领他们前往低层甲板。卡莱尔朝安德森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走廊尽头是一扇门,卫兵站在门两边,向里面的人报告说法朗来了。门随即打开,里面是一群人围坐在一张大餐桌边,所有人都在喝酒、谈笑。

其中一个是阿卡拉特。另一个人,安德森对他有印象,是一名海军将领,曾一再阻挠卡路里公司的船只前往安格里特岛。还有一个,安德森认为可能是南部地区的一名将军。角落里站着一个身穿黑色军服的瘦削男人,他有一双警惕的眼睛。还有一个……

安德森倒吸一口冷气。

卡莱尔低声道:“跪下,显示出敬意。”他已经跪在地上磕头了。安德森也尽可能快地跪了下来。

颂德・昭披耶殿下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两个正在行大礼的法朗。

看到他们卑躬屈膝的模样,阿卡拉特大笑起来。他绕过桌子,来到他们身边,扶起两人。“这儿没必要这么讲究礼节。”他微笑着说,“来,到桌边来。这儿都是朋友。”

“说得好。”颂德・昭披耶殿下露出微笑,向他们举杯致意,“来喝一杯。”

安德森再度合十行礼,把头尽量低下去。按福生的说法,颂德・昭披耶殿下杀的人比环境部杀的鸡还多。在被指定为幼童女王陛下的保护者之前,他是一名将军,他在东方所指挥的那些战役以残忍无情而闻名。有些人甚至认为,要不是他的出身如此平凡,他甚至可能会考虑推翻却克里王朝,取而代之。尽管他没那样做,他却一直在王座后面若隐若现,每个人都要对他磕头。

安德森的心脏怦怦跳着。既然颂德・昭披耶殿下支持政权转换,那么一切就都有了可能。多年的搜寻和芬兰的失败之后,终于有了一个如此接近的种子库。而随着这个种子库的发现,茄科植物、ngaw以及其他无数个基因谜题都将获得答案。眼前这个带着可能是善意也可能是敌意的微笑与他干杯的人,他手中掌握着通向这一切的钥匙。

一个仆人给安德森和卡莱尔倒上酒。两人与餐桌周围的人们坐在一起。“我们刚才在谈煤炭战争的事,”阿卡拉特提示道,“越南人最近暂时放弃了金边。”

“那么,这是好消息了。”

交谈仍在继续,但安德森并没有用全部心思去听他们在说什么。他在偷偷摸摸地观察颂德・昭披耶殿下。上一次他看到这个人是在环境部祭奠帕・色武布的寺庙外面,那时他们两个都被日本人带来的那个发条女孩吸引住了。作为幼童女王的保护者,市面上有很多他的照片,但他本人看起来比照片上要老一些。他脸上有一些因为喝了酒浮现出来的红色斑点,双眼下陷得很厉害,大概是传言中他所喜爱的腐化生活造成的。福生说过,摄政王殿下在战场上的残忍与他私生活的堕落是相应的,而且,尽管泰国人都会在他面前磕头,但他并不像幼童女王那样得到每一个人的敬爱。现在,当颂德・昭披耶殿下抬起头来,与安德森四目相对的时候,安德森觉得自己已经明白这其中的原因了。

他以前见过像眼前这个人一样的卡路里公司高级官员。那些手握大权、可以用禁运超级大豆的威胁让一个个国家跪倒在他们脚下的人,这种人无不迷醉于自己手中的权力。这是个冷酷而残忍的家伙。安德森拿不准的是,有了这个人,幼童女王成年后究竟能不能真正得到权柄。看起来似乎不太可能。

餐桌旁的交谈仍在进行,但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避免提到这次夜间密会的真正原因。他们谈论北方地区的丰收、中国在湄公河上游建立的水坝,等等。现在,他们又谈起了三下机械公司最新设计的新型快速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