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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雅!”

他从前的副手转过身来,似乎有些吃惊。她脸上的表情仍旧掩饰得很好,但在那之前,斋迪已经看出了她的震惊:这个已经被遗忘的男人,头上没有毛发,连眉毛都没有,他正站在台阶之下,对她露出貌似疯狂的笑容。脱掉脚上的凉鞋,穿着一身白袍的他像幽灵一样沿着楼梯飘了上来。斋迪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形象会给人什么样的印象,他不由自主地享受着这其中的幽默意味。他拉开屏风门,侧身滑了进去。

“我还以为你已经去森林了。”坎雅说。

斋迪在她身边坐下,理了理身上的袍子。他望着外面运河中肮脏发臭的河水。一株芒果树的枝叶在银色的月光下投下影子。“找到乐意接收我这种人的寺院得花不少时间。就连帕・克里提蓬知道了我是贸易部的敌人之后,似乎也需要再三考虑。”

坎雅皱了皱眉,“人人都在谈论贸易部目前的优势。阿卡拉特公开宣称要允许发条人进口。”

斋迪楞了一下,“这我倒没听说。有些法朗说过,可是……”

坎雅脸上露出苦涩的表情,“‘对女王陛下同样尊重,但发条人不会发起暴乱。’”她用力将拇指插入芒果的坚硬外皮。深紫色的外皮在阴暗中看起来像是黑色。她剥开外皮。“陶拉匹在和他父亲比较蹄印的大小。”

斋迪耸耸肩,“一切都变了。”

坎雅皱着眉头,愁容满面。“谁能跟他们的金钱战斗?金钱就是他们的力量。当金钱像海墙外的大海那样汹涌而来的时候,谁还记得自己的主人?谁还记得自己的责任?”她略微顿了一下,“我们不是在与上涨的海面战斗。我们在与金钱战斗。”

“金钱很有吸引力。”

坎雅脸上现出苦涩的表情,“对你不是这样。在被送入禅房之前,你已经是个苦修的僧侣了。”

“也许那就是我做不好见习僧侣的原因。”

“你现在不是应该在禅房里吗?”

斋迪咧嘴一笑,“那里不符合我的风格。”

坎雅愣了一下,严肃地看着斋迪,“你不准备服从了?”

“我是个战士,不是僧侣。”他耸耸肩,“在禅房中静坐冥想,不过是徒劳无益。我混淆了自己的身份。失去查雅让我犯了糊涂。”

“她会回来的,我确定。”

斋迪向自己的副手露出一个悲哀的微笑。她充满了希望和信念。真让人惊讶,一个几乎从来不笑、看起来满是哀愁的女人,竟会相信这世上的事会转向好的方面,而且是――特别是――这件事。

“不,她不会回来了。”

“她会的!”

斋迪摇摇头,“咱俩之中,我一直以为你才是怀疑一切的那一个。”

坎雅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你已经做了一切可以表现屈服的事情。你已经颜面无存!他们一定得放了她!”

“他们不会。我认为她当天就死了。我只是因为太迷恋她,才会认为还有希望。”

“你不能确定她已经死了。他们很可能还关着她。”

“就像你说的,我已经颜面无存。如果这是要给我一个教训,那她现在就该回来了。他们所要传达的信息并不是我们以为的那样。”斋迪注视着运河中静静的水面,“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我一定帮你。”

“借我一把发条手枪。”

坎雅瞪大了眼睛,“Khun……”

“别担心,我会还回来的。我不需要你跟我一起去,我只需要一把好武器。”

“我……”

斋迪咧嘴一笑,“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再说也没必要连你的前途也给毁了。”

“你要去对付贸易部。”

“阿卡拉特得明白,老虎的牙齿还没拔掉。”

“你甚至不能确定是贸易部抓走了她。”

“说实在的,不是他们是谁?”斋迪耸耸肩,“我树敌颇多,这我清楚,但归根结底,我的敌人只有一个。”他微笑起来,“贸易部和我势不两立。别人说我还有别的敌人,我相信了,我真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