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厄文(第2/7页)

“雪橇。”他又说了一次。

前面的六个人彼此对望。终于,一直与厄文对话的那个人说:“卡马提(kamatik)?”厄文很高兴地点头,虽然他完全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开始交谈了。在他看来,那个人刚刚有可能是在问他想不想被鱼叉攻击。然而,这位资浅的中尉只能继续露齿微笑。除了那男孩、持续打狗的老人,与带着颈袋与头带、连衣帽翻开、年纪看起来比其他人大些的男人之外,大多数的男人都用微笑回报。

“你们会讲英语吗?”厄文问,随即发现这问题问得太晚了。

爱斯基摩人看着他,时而露齿笑、时而皱着眉,还是保持静默。

厄文继续用他学生时期学过的法语与差劲的德语问同一个问题。

爱斯基摩人继续微笑、皱眉、静默。

厄文弯腰蹲了下来,靠近他的六个人也蹲了下来。他们并没坐到冰冷的沙砾地上,即使旁边就有一块岩石或较大颗的石头,他们也不会坐上去。在冰寒之地这么久了,厄文已经很了解状况。

他还是想知道一些名字。

“厄文。”他说,再次轻触胸膛。他指着最靠近他的人。

“伊努克。”那个人碰触自己的胸膛说。他口中的白牙齿一闪,就把连指手套咬掉。然后他伸出右手,最小的两根手指不见了。“提克夸。”他又露齿笑。

“很高兴认识你,伊努克先生,”厄文说,“或是,提克夸先生。非常高兴认识你。”

他现在知道任何有效沟通都需要透过肢体语言,于是指着西北方他来时走的路。“我有很多朋友。”他自信地说,好像能让他在这群未开化的人当中安全一点。“有两艘很大的船。两艘……船。”

大部分的爱斯基摩人都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伊努克先生微微皱着眉头。“纳努克。”他轻声说,接着又摇摇头,似乎在更正。“托拿苏克。”其他人听到这个字后,都把目光移向别处或把头低下来,似乎带着敬意或畏惧。中尉知道,他们绝对不是因为想到两艘船或一群白人而有这种反应。

厄文舔了舔他在流血的嘴唇。较好的方法是跟这些人做生意,而不是跟他们长谈,避免惊动他们。他缓慢伸手到皮制肩袋里,摸摸看有没有什么食物或廉价珠宝可以当成礼物送给他们。

没有任何东西。他已经把带来要在今天吃的腌猪肉与过期的比斯吉吃掉了。至于闪亮而且有意思的东西……

袋子里只有几件破旧的毛衣、两只多带的臭袜子,以及他在户外大便后可以使用的一条用完即丢的破布。现在厄文非常后悔把那条宝贵的东方丝巾送给沉默女士,不论这姑娘现在在哪里。他们到惊恐营后的第二天,她就溜走了,到现在都还没人见到她。他想这几个原住民一定会喜欢那条红绿相间的丝巾。

接着,他冰冷的手指碰到了铜制望远镜的圆弧。

厄文的心跳加剧,他感觉心在绞痛。这只望远镜可说是他最珍惜的物品,是他伯父送给他的最后一件东西,他拿到后不久,这个好人就心脏病突发过世了。

他虚弱地对几个带着期待的爱斯基摩人笑,慢慢地从袋子中把仪器拿出来。他看得出,那几个棕脸男人将他们手中的短矛和鱼叉握得更紧了。

十分钟后,厄文让一个家庭、一个家族或一个部落的爱斯基摩人围在他身边,好像一群学生围着他们特别喜爱的老师。每一个人,连绑着头带、挂着颈袋、配着皮带、带着怀疑斜眼看人、年纪稍大的男人,也跟大家轮流用望远镜看东西。两个女人也是如此。厄文让伊努克·提克夸先生,也就是和他一样刚成为亲善大使的男人,把铜制仪器传给咯咯笑的年轻女人与老女人。一直拉住雪橇的老人也走过来看,并且发出惊叹。女人们开始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