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第4/14页)

“占波,姆吉。”他说道。你好,充满智慧的长者。

“占波,姆吉。”我答道,因为他和我几乎一样大,“我来亲眼看看你说的是否是真的。”

他点点头,转身走了,我跟着他在俯视着我们的高耸而有棱角的楼房中穿行着,它们把诡异的影子投射在狭窄的人行道上,把城市的所有噪音引向我们的方向。小路两旁布满合欢荆棘树和金鸡纳树,而非平常所见的外来欧洲灌木,是从幸存的少数几个品种克隆的。四下散布着已经消失的热带稀树草原的草丛作为装饰。

“在肯尼亚看到这么多真正的非洲植被真是罕见。”我说,“自打我从基里尼亚加回来,我就一直渴望着这样的景象。”

“你见过一整个这样的世界。”他的回答中充满毫不掩饰的羡慕。

“一个世界拥有的不仅仅是植被。”我说,“说到底,基里尼亚加和肯尼亚没有什么区别,它们都背叛了恩迦。”

卡茅停了下来,指着四周若隐若现的金属、玻璃和混凝土建筑,它们完全覆盖了凉爽的沼泽,内罗毕原本就是因此得名的。“我不知道你怎么会觉得这里比基里尼亚加好。”

“我没说我觉得这里更好。”我答道,突然意识到城市中永不消逝的噪音被机器的轰鸣声掩盖了。

“那么你的确想念基里尼亚加了。”

“我想念基里尼亚加本来可能成为的样子。至于这些,”我指指那些高楼,“它们只是建筑。”

“它们是欧洲建筑。”他苦涩地说,“它们的建造者不再是基库尤人、卢奥人或恩布人,而仅仅是肯尼亚人。这些建筑里到处都是角落。”他停了一下。我赞许地想:你的观点听起来和我太像了!难怪我回到肯尼亚之后你会来找我。“内罗毕有一千一百万人口,”他继续说道,“这座城市充满污水的臭味。空气污染如此厉害,有些时候简直用肉眼都能看见。人们穿着欧洲人的衣服,崇拜欧洲人的神明。你怎么会放弃你的乌托邦,回到这里来?”

我举起双手,“我只有十根手指。”

他皱起眉头,“我没明白。”

“你记得把手指放进堤坝的荷兰小男孩的故事吗?”

卡茅摇摇头,鄙夷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我不听欧洲人的故事。”

“也许你这样做是明智的。”我说,“不管怎么说,我用传统环绕在基里尼亚加四周的堤坝开始决口了。一开始决口很少,很容易堵上,但随着社会的变化发展,决口越来越多,没过多久,我的手指就不够把它们全部堵住了。”我耸耸肩,“所以我在自己被冲走之前离开了。”

“他们找了另外一个蒙杜木古取代你吗?”他问道。

“据说他们找了个医生来给人治病,找了个基督教士来告诉他们如何崇拜欧洲人的神,还弄了台电脑来告诉他们如何应对各种状况。”我说,“他们不再需要蒙杜木古了。”

“那么恩迦已经放弃他们了。”他说。

“不。”我纠正他道,“是他们放弃了恩迦。”

“我道歉,蒙杜木古。”他满怀尊重地说,“当然,你说得对。”

他又往前走起来,没过多久,我闻到一股浓重而刺激的气味。我从未闻到过这种气味,但它唤醒了我脑海深处的某些记忆。

“咱们马上就到了。”卡茅说。

我听到一声低沉的叫声,不像肉食动物的低吼,倒像一台巨大的机器开动马力的声音。

“它很紧张。”卡茅又用轻柔的语气自语道,“不要做出很突然的动作。它已经尝试攻击两个白班的饲养员了。”

这时我们到了,月亮正好从云层中浮现出来,将月光倾泻在我们面前这头雄伟的生物身上。

“太壮观了!”我低声说道。

“完美的复制品。”卡茅表示赞同,“肩部高度十英尺八英寸,体重七吨,每根象牙恰好一百四十八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