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第2/14页)

“他弟弟在撒谎。”我冷静地说,“撒谎的人面对烧红的刀刃时都会嘴巴发干。无所畏惧的人的舌头上有足够唾液,就不会被烧伤。”

“你叫一个七岁小孩在面对挥舞着烧红的刀子的虐待狂哥哥时还要无所畏惧!”我儿子怒吼道。

一个穿着制服的保安挥手允许我们拐上通往我儿子住宅的私家小道。我们开上私人车道,司机将英国车子停在力场边缘。我们的身份得到确认后,力场便暂时消失,容许我们通过,很快我们便抵达了大门。

爱德华下了车,朝房子走去,我跟在他后面。他紧紧攥着拳头,以此克制怒火,“我同意你和我们住在一起,因为你是个老头儿,被你自己的世界抛弃了……”

“我是自愿离开基里尼亚加的。”我冷静地打断了他。

“你为什么或者怎么离开的都无关紧要。”我儿子说道,“重要的是你现在在这里。你年事已高。距离你上次在地球生活已经过了很多年。你所有的朋友都已经去世了。我母亲也去世了。我是你儿子,我接受我对你负有的责任。但你必须和我一样,做出一定让步。”

“我在尽力这样做。”

“我表示怀疑。”

“我真的在这样做。”我重复道,“就算你不理解,但你儿子理解。”

“自从我离婚和再婚以来,我儿子已经经历得够多了。他最不需要的就是爷爷整天给他讲什么基库尤乌托邦的疯狂故事。”

“这是一个失败的乌托邦。”我纠正他道,“他们不肯听我的,所以他们注定会成为又一个肯尼亚。”

“那又怎么样?”爱德华说,“肯尼亚是我的家,我为此感到自豪。”他看着我,“现在它也再次成为了你的家。你说到它的时候最好放尊重些。”

“我在迁往基里尼亚加很多年以前就住在肯尼亚了。”我说,“我可以再次住在这里。什么也没变。”

“并非如此。”我儿子说,“我们在内罗毕地下建造了一个运输系统,现在瓦塔穆的海岸边也建起了太空港。我们关掉了核电站。现在电力都由热电供应,热力来自大裂谷地下。事实上,”他每次描述他的新妻子的成就时都是这种自豪的语气,“苏珊就参与了这场变革。”

“你误解我了,爱德华。”我答道,“肯尼亚没变的地方在于它仍然在模仿欧洲人,而非忠于它自己的传统。”

安保系统确认了我们的身份,打开房门。我们穿过门厅,通过宽敞的螺旋楼梯来到卧室一翼。仆人们正在等我们,管家接过爱德华的外套。随后,我们沿着走廊来到起居室和客厅,两个房间都布满罗马雕像和法国绘画,还有一排排装订精美的英国书籍。最后我们来到爱德华的书房。他转过身来,低声对管家说:

“我们想单独谈谈。”

佣人们就像全息图像似的消失了。

“苏珊在哪儿?”我问道,因为到处都没有见到我儿媳的身影。

“我们接到你又被逮捕的通知时,正在喀麦隆大使的新家参加一个晚会。”他答道,“你搅了一局很愉快的桥牌。我猜她正在浴缸里或者床上诅咒着你的名字。”

我本打算说,向欧洲神诅咒我的名字是无效的,但转念一想,我儿子现在可能并不想听这个,于是没有说话。我环顾四周,发现不仅爱德华的所有物品都是欧洲人的,就连他的房子也是欧式的。这房子有很多长方形的房间,而所有基库尤人都知道——至少是本应知道——魔鬼居住在角落里,住宅只应该是圆形的。

爱德华快步走向书桌,启动电脑,阅读信息,随后转向我。

“政府又发来一条信息,”他说,“他们想在下周二中午见你。”

“我已经告诉他们我不要他们的钱了。”我说,“我没有为他们服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