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当伊芙琳帮着伊莉薇丝准备宴会食物的时候,艾格妮丝一直粘着她,吵嚷着说饿了。可后来餐桌终于都布置好了,宴会开始的时候,艾格妮丝又什么都不肯吃了。

一道又一道菜从厨房穿过院子端上来,一盘盘鹿肉和烤猪排,还有一个巨大的派。按照圣复初会神父的说法,在子夜弥撒和圣诞黎明大弥撒之间的时间里是应该禁食的,可是所有人,包括主教使节,都在尽情地享用着烤野鸡、鹅肉和浇着藏红花汁的炖兔肉。他们不停地要着更多的酒。

他们已经吃得肠肥脑满了。那位僧侣正在对着麦丝瑞频送秋波;文书到的时候就已经醉了,这会儿几乎快到桌子底下去了;主教使节比那两位喝的都多,还一直在示意萝丝曼德给他斟满酒杯,每喝下一杯,他的手势幅度便更大一些,动作也更模糊一些。

伊芙琳想,可能他会喝得烂醉,然后忘掉曾向艾米丽夫人允诺过把我带到戈斯托修道院去。她端着酒碗向盖文走去,希望能有机会问他传送点的位置,可他正跟布罗伊特爵士家的几个男人一起说笑,他们叫她再去拿点浓啤酒和肉来。

当伊芙琳回到艾格妮丝那里的时候,小女孩已经完全睡着了,小脑袋几乎埋进了面包里。伊芙琳小心地抱起她来,上楼去萝丝曼德的闺房。

在她们上方,门开了。“凯瑟琳女士,”伊莉薇丝抱了满怀的铺盖说,“谢天谢地你在这里,我需要你的帮助。”

“去阁楼上帮我把亚麻床单拿来,”伊莉薇丝说,“教会的人会睡在这张床上,布罗伊特爵士的姐姐和她的侍女睡在阁楼上。”

“我睡哪儿?”艾格妮丝扭着身子从伊芙琳的怀里挣脱出来。

“我们睡在谷仓里,”伊莉薇丝说,“但是你得等到我们铺好床铺,艾格妮丝,去玩吧。”

艾格妮丝不需催促,她蹦蹦跳跳地下了楼,挥舞着手臂把铃铛摇得叮当乱响。

伊莉薇丝把铺盖递给伊芙琳:“把这些带到阁楼去,然后从我丈夫的雕花箱子里把白鼬被褥拿来。”

“您觉得主教使节和他的人会在这里呆几天?”伊芙琳问。

“我不知道,”伊莉薇丝显得有些烦恼,“但愿别超过两个星期,不然我们的肉就不够吃了。别忘了那些枕头。”

两周太长了,早超过了返回日,而他们看起来哪儿都不会去。当伊芙琳带着被单从阁楼爬下来时,主教使节已经在高脚凳上睡着了,大声地打着呼噜;文书把他的脚放在桌子上;西多会修道士带着布罗伊特爵士的一位侍女去了一个角落,正玩着她的方巾。盖文则不见了。

伊芙琳把床单和被褥交给伊莉薇丝,然后主动提出去谷仓铺床。“艾格妮丝很累了,”她说,“我想快点让她上床睡觉。”

伊莉薇丝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手里拍打着那些沉沉的长枕。伊芙琳跑下楼,来到院子里,盖文不在马房也不在酒窖。她在厕所附近逗留了一会儿,直到两个红头发年轻男子出来,好奇地看着她。

伊芙琳把皮毛和被子铺在稻草上,然后下楼走出去,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盖文。人们在教堂墓园前面生起了一堆篝火,正围在四周,一边暖手一边用大牛角杯喝酒。借着火光,她看到了麦丝瑞的父亲和村长红彤彤的脸,却没看到盖文。盖文也不在院子里。

萝丝曼德站在庄园大门口,裹着披风。

“这么冷,你在这儿干嘛呢?”伊芙琳问她。

“我在等我爸爸,”萝丝曼德说,“盖文跟我说,他会在天亮前回来。”

“你看到盖文了?”

“嗯,他在马房里。”

伊芙琳不安地向马房看了一眼:“站在这里等太冷了,你得进屋去。你爸爸回来的时候我会让盖文告诉你的。”

“不,我要在这里等着,”萝丝曼德说,“他答应我会回来过圣诞节的。”她的声音有些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