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应障碍(第4/12页)

而且,这位名叫村松的患者,原来的躁郁症几乎已经痊愈,后来由于注射和口服药物的副作用,病情仍在持续。另外,金子女士如果遵照冰见子医生的医嘱继续注射和服药,也会和村松先生一样,因为药物的副作用,使病情恶化起来。

冰见子医生究竟为什么独独不允许这两个人出院,并继续进行不必要的药物治疗呢?

此刻我真想说出那种不吉利的想法。

在这一点上,虽然我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但是我听说过某种传闻。一些精神病医院偶尔会让不需要住院的患者住院,给病情不重的患者进行不必要的注射和药物治疗,拖延患者的住院时间。也就是说,进行过剩治疗。难道说这两个人的情况也与之相近?

“不对,不对……”

冰见子医生绝不会做这种傻事。把她和那种极端恶劣的拜金主义医生混同在一起,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实际上,对那些应该再稍微住一段医院的患者,冰见子医生也让其陆续出了院,换成了前来就诊的治疗方式。她说过,在医院里待的时间太长,患者会对医院产生一种依赖心理,这样恢复起来较慢,所以应该让他们尽可能早日回归社会。她把一部分患皮克病的病人移到一个名为“贝鲁西亚”的集体自由居住地,并积极指导他们停止服药,恢复正常生活,也是其中一例。这样一位医生,为什么只限于村松先生和金子女士两个患者,不让他们出院回家呢?

不知不觉中,我也染上了中川凉子以前提到的那种烦恼。那时凉子告诉我她感到十分不安,因为冰见子医生对患者进行不必要的注射和药物治疗,现在我竟和她感到了同样的不安。

到底有没有必要让金子太太服用这么多药物,并让她继续住院呢?从我至今的工作经验来看,我觉得根本没有这种必要,但是如果把这些疑问对一般人讲,却难以得到他们的认同。还是需要和对患者有一定程度了解、对注射和药物有一定知识的人商量,所以我觉得除了凉子,别无他选。

犹豫了半天,我决定当晚约凉子出来见面。地方还是上次我们见面时去的那家自由之丘的咖啡馆,时间是下午六点。

开始我用内线电话和凉子联系的时候,听口气她好像另外有事,“有一个和村松先生情况相同的患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我刚提及此事,她突然改口说:“那好吧,我去一趟。”

看来凉子至今仍然对冰见子医生的治疗方针存有疑问,我现在也抱有同样的不安,她因此很感兴趣吧。

“不许对冰见子医生的做法指手画脚。”我以前曾经这样指责过凉子,这次又因同样的问题约她见面,总觉得有点儿向她认输的味道,然而眼下不是顾及自己面子的时候。那天我提前十分钟来到咖啡馆等候她,二十分钟后凉子才姗姗来迟。

“对不起,我刚要出门的时候,一个患者忽然闹了起来……”

这种情况在精神病医院里经常发生,所以我无法指责凉子什么。我点头表示理解。

“你不吃点儿什么吗?”我边问边把菜单推给了她。

“那好,我就不客气了。”

上次我们在此见面时还是初夏,凉子穿着长袖衬衣,眼前她却穿着黑背心和白长裤,染成浅咖啡色的头发剪得短短的,显得十分清爽。

我曾经和她肌肤相亲。往事突然涌现出来,我被一种复杂的感情笼罩住了,凉子不知是否察觉了我的这种心情。

“我就要这个。”说着她点了番茄口味的意式面。

我点了自己最喜欢的奶油火腿意式面,又要了啤酒,当我们交杯碰盏一起饮酒的时候,我发现凉子好像比以前漂亮了。

“你和新男朋友处得不错吧?”

我半开玩笑地问。凉子停住了正在卷着意式面的叉子,“你说什么?”她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