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文档(第4/7页)

她又一次想起了米罗。他长得真像他的生身父亲啊,真不知道为什么没人发现她的私情。她仿佛看到,米罗像皮波一样躺在山坡上,被猪仔们用粗陋的木刀开膛破腹。他们会这么干的。无论我怎么做,他们都会下手的。就算退一万步,他们没有杀害他,再过些日子他就大了,可以和欧安达结婚了。到那时,我将不得不把他真正的身份告诉他,告诉他为什么不能娶欧安达。那时他就会明白,我活该受马考恩那个畜生的折磨,那是上帝通过他的手在惩罚我的罪孽。

连我也受了他的影响。那个代言人逼着我想起了往事,那些事我现在已经能够一连几周、几月不再想起。我多久没这样做了,用一个上午的时间想自己孩子的事,而且怀着希望。我不想皮波和利波的事已经多久了?这么长时间了,我到现在才发现自己仍然相信上帝,至少,相信那个复仇的、施惩罚的旧约上帝,那个谈笑间毁灭整座城市仅仅因为那里的人不向他祈祷的上帝。我相信新约中仁慈的耶稣基督吗?我不知道。

就这样,一整天度过了,娜温妮阿什么事都没有干成,脑子里也没有理出任何头绪。

下午过了一半时,金来到门口。“能不能打扰你一下,母亲?”

“没关系。”她说,“今天我反正干不成什么事。”

“我知道你不在乎奥尔拉多是不是跟那个邪恶的混蛋搅在一起,但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科尤拉一放学就直接去了那儿,去了他的住处。”

“哦?”

“你连这都不关心了吗,母亲?怎么,你打算掀开床单,让他完全取代父亲的位置?”

娜温妮阿跳了起来,朝那个男孩逼过去,一股冰冷的怒火吓得他有点畏缩。

“对不起,母亲,我太生气——”

“我嫁给你父亲这么多年来,从来没让他打过你们一下。但如果他现在还活着,我非让他好好抽你一顿不可。”

“你尽管让他过来好了。”金挑战似的说,“他敢碰我一指头,我就杀了他。也许你不在乎被扇来打去,可没人敢那样对我。”

她没打算动手,可没等她意识到,她的巴掌已经扇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耳光不可能太重,可金一下子哭了起来,身体慢慢蹲下,最后坐在地板上,背对着娜温妮阿。“对不起,对不起。”他一面哭,一面不住嘟囔着。

她跪在他身边,笨拙地搓揉着他的肩膀。她突然想起,自从这孩子长到格雷戈的年龄,她就再也没有拥抱过他。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酷?再一次触摸他时,给他的是一个耳光,而不是一个吻。

“现在这些事我的确很担心。”娜温妮阿说。

“他把什么都毁了。”金说,“他一来这儿,什么都变了。”

“这个嘛,伊斯特万[1],以前也没好到哪儿去,变变也不错。”

“但不能按他说的变。忏悔,苦修,然后获得救赎,这才是我们需要的改变。”

娜温妮阿已经不是第一次羡慕金了。他真的相信神父们的力量足以洗清罪孽。那是因为你没有罪孽,我的儿子,因为你不知道有些罪过无法靠忏悔洗清。

“我想我该和那个代言人谈谈。”娜温妮阿说。

“还得把科尤拉带回家。”

“这个我说不准。他毕竟让她开口说话了。其实她并不喜欢他,说到他时没有一句好话。”

“那她为什么要上他那儿去?”

“可能是想骂他一顿吧。这么做总比一句话不说要好得多。”

“魔鬼会伪装自己,用虚假的善行欺骗——”

“金,别跟我神神道道地讲大道理。带我去代言人的住处,我知道怎么跟他打交道。”

两人沿着弯弯曲曲的河边小径走着。现在正是水蛇蜕皮的时候,一片片蛇蜕弄得地面黏黏糊糊的。我下一个项目就是这个,娜温妮阿想,得研究研究这些讨人嫌的东西,看能不能找出什么办法治治它们,至少别让它们搞得河边一年里有六个星期臭烘烘的。唯一的好处就是蛇蜕好像能让土壤更加肥沃,有蛇蜕的地方柔软的水草长得最好。这种名叫爬根草的水草算得上是卢西塔尼亚这个地方最柔和、最让人愉快的土生植物了。一到夏天,大家就来到河岸,躺在芦苇和粗硬的草原野草之间一条条窄窄的天然草坪上。虽说蛇蜕滑溜溜的让人不舒服,却能带来这般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