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托比亚斯 赴死前的训练(第3/4页)

翠丝耸了耸肩,眼光移向别处,双颊却泛出红晕,看起来很是自得。克里斯蒂娜又开了一枪,这次离靶心近了一些。

我后退了几步,给迦勒腾出了地方,又看翠丝射第二枪。她挺起背,扣下扳机时身体纹丝不动。我扶着她的肩,探过身子,凑在她耳边道:“还记得在训练的时候,你开枪时差点被枪打着脸吗?”

她点点头,笑得有点不自然。

“那你还记得当时我做过这个动作吗?”我一面说着,一面把手伸到她前方,贴在她的腹部,她深深地吸了口气。

“忘掉恐怕真不容易。”她嘀咕道。

她转过身子,把我的脸拉近她的脸,手指轻轻抵着我的下巴。我们忘情地吻着对方,克里斯蒂娜喃喃地抱怨了几句,可我没有理睬她,这还是我头一次不介意别人看着我们热吻。

打靶训练后,除了等,我们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翠丝和克里斯蒂娜从雷吉那边拿来炸药,正在仔细地教给迦勒怎么引爆。马修和卡拉聚精会神地研读着地图,寻找从基地各处到武器实验室的不同路径。那天夜里,我和艾玛尔、乔治和皮特谈了一遍去城市的路径,翠丝则被叫去参加议会临时召开的会议。从早上到晚上,马修都忙着帮人接种疫苗,卡拉、迦勒、妮塔、雷吉和他自己都接种了。

时间紧迫,我们都没有空闲想一想我们将执行的任务有多么重大的意义:它可以阻止暴乱、挽救实验、改变基因局的面貌。

翠丝走后,我去了医院,在尤莱亚的家人来这里之前,看他最后一眼。

可到了他的病房门口,我又不愿进去。在玻璃窗外往里看,我可以假装他只是在熟睡,如果我拍拍他,他还会醒过来,微笑着,讲个笑话;可如果我站在里面,只能看到完全没有生命迹象的他,脑震荡夺去了属于尤莱亚的最后一点自我。

我攥紧了拳头,掩饰着双手的抖动。

马修从走廊尽头走了过来,双手插在深蓝色制服的口袋里,步伐虽轻快,落地时却很沉重,他招呼道:“嗨。”

“嗨。”我说。

“我刚给妮塔接种了疫苗。”他说,“她今天心情好多了。”

“那真是太好了。”

马修用指关节敲着玻璃:“这么说……你是去把他的家人接过来?翠丝是这么跟我说的。”我点头道:“他的哥哥和母亲。”我见过尤莱亚兄弟的母亲,她身材矮小,举止间却透着力量,行事风格低调不张扬,做事不拘礼节,算是有个性的无畏者。我对她感情有些复杂,敬她,同时又怕她。“没有父亲?”马修问。“他父亲早年就去世了,这在无畏派中是常有的事。”“没错。”我们沉默地站了一小会儿,我心底还是感激马修此时出现,若不是他站在这里,我肯定会被过度的悲伤压垮。卡拉昨天说得对,杀死尤莱亚的人并不是我,可我总觉得是自己变相地害死了他,这种愧疚或许会跟随我一辈子。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过了半晌,我问他,“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对不会从结果中直接受益的人而言,这件事冒的险有些大了。”“我就是直接受益的人。”马修道,“只是说来话长了。”他双手抱在胸前,拇指拽着脖子上挂着的带子。“有这么一个姑娘,”他讲起了往事,“她的基因是受损的,按常理来说,我不能和她约会,对吧?我们基因纯净的人应该讲究婚姻‘最优化’,这样也就能生出基因更好的孩子。当时我却有些叛逆,总觉得禁忌的事情是美妙的,就开始和这个姑娘约会。一开始我只想玩玩,可后来……”

“你认真了。”我接过话。

他点了下头:“是的,是她让我相信,基因局对基因受损的立场是扭曲的。她比我要好很多很多,我永远也不会比她好。只是后来,她被人袭击了,被一群GP狠揍了一顿。她伶牙俐齿,也从不满足现状——我觉得这有可能是那些人打她的原因之一吧。也许我错了,人们可能无缘无故地就会这么做,硬要找出个原因只会伤透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