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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雅列说。

到漫长的下午结束时,雅列已经掌握了MP-35A繁多复杂的功能选项。雅列和新兵约书亚·莱德蒙集中精神研究MP可发射的各种子弹,评估优缺点,将结果转发给全班成员。

正准备继续研究另外几个弹药选项时,八班其他成员传来这些选项的研究结果,雅列和莱德蒙体验到了信息共享的好处。雅列不得不承认,尽管他和斯蒂芬·西博格关系不好,但若是想找人用火焰喷射器掩护他,西博格绝对是不二人选。回兵营的路上,雅列这么告诉了西博格,西博格没搭理他,反而开启了与安德蕾·盖尔曼的私人对话。

吃过饭,雅列在兵营外的台阶上找个地方坐下。在脑伴的短暂指导之下(他格外小心,缓存了他的搜索历史,以免早些时候数据溢出的悲剧重演),他登入凤凰星的公共数据网络,取得一份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雪莱的《弗兰肯斯坦——当代普罗米修斯》,一八三一年的第三版。

八分钟后,他读完这本书,陷入震惊,凭直觉(正确地)知道了布雷赫为什么要他读这本书:他和八班——以及所有特种部队士兵——都是维克多·弗兰肯斯坦从尸体拼凑出并赋予生命的可怜怪物的精神后裔。雅列看到弗兰肯斯坦在创造生命时有多么自豪,在怪物得到生命后又有多么恐惧和抗拒;看到怪物如何夺门而出,杀死博士的家人和朋友;看到最后造物者和造物如何被火葬堆吞没——怪物和博士的命运彼此缠结。怪物和特种部队的隐喻实在太明显了。

但又有所不同。雅列思考着特种部队的命运是否就是被真生人误解和排斥,正如创造者对怪物那样,忽然回想起他和克劳德中尉的短暂接触。克劳德看起来既不害怕也不厌恶雅列,他向雅列伸出了手,而维克多·弗兰肯斯坦却拒绝对他创造出的怪物做出这个姿态。雅列又想到另一点,维克多·弗兰肯斯坦固然是怪物的创造者,而他的创造者——玛丽·雪莱——却在字里行间表达了对怪物的怜悯和同情。故事里真正的人类比虚构的人类更加复杂,更倾向于怪物,而非怪物的创造者。

他对此足足思考了一分钟。

雅列急切地搜索与文本相关的链接,很快发现了著名的一九三一年电影版,以十倍速贪婪地看完,却收获了大大的失望:一个可悲的蹒跚唠叨鬼代替了雪莱笔下有说服力的怪物。雅列飞快浏览其他电影版本,得到的仍旧是失望。这些电影里没有他认同的那个怪物,哪怕完全忠实原著的几个版本也一样。弗兰肯斯坦的怪物成了笑话。看到二十一世纪末,雅列放弃了寻找电影改编版。

雅列换个方向,搜寻其他造物的故事,很快认识了星期五、机·丹尼尔·奥利瓦、数据、HAL、机器人玛利亚、阿童木、几代终结者、钱纳·福耳图那、机器混球乔和其他各种拟真人、机器人、电脑、复制人、克隆人和基因工程产品——都和他一样,是弗兰肯斯坦的精神后裔。出于好奇,雅列从雪莱向前搜寻,又找到了皮格马利翁、土偶、何蒙库鲁兹和发条机器人。

他看着书籍和影像资料里的这些造物,他们往往可悲而缺乏幽默感到了危险的程度,因而成为怜悯的对象和喜剧段落的主体。他现在明白布雷赫为何对幽默感这个问题如此敏感。敏感代表着特种部队受到了真生人的误解——至少雅列是这么想的,直到他开始搜索以特种部队为主角的文学和娱乐影视作品。

完全没有。殖民时代充满了殖民防卫军及其所经历战役和事件的娱乐作品——阿姆斯特朗战役是格外受重视的题材——但没有任何作品甚至暗示有特种部队的存在;勉强算数的是一套罗摩殖民地出版的地摊小说,讲述一群色欲熏心的超人士兵秘密部队的冒险故事,他们征服虚构的外星种族靠的是激烈性爱,操得对方投降为止。雅列此时对性的理解仅限于生殖意义,忍不住怀疑为何会有人觉得这是征服敌人的有效手段。他估计自己遗漏了关于性的某些重要信息,决定记下来,以后请教布雷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