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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没死,我就活着。”我说。

“这个说法很有意思。不过呢,差不多就是这样。”

“你怎么知道意识何时传送完毕?”

“通过这个——”拉塞尔医生敲敲他的PDA,“——再说你也会告诉我们。相信我,你肯定会知道传送已经结束了的。”

“你怎么知道?”我问,“你难道有过这种经历?也传送过?”

拉塞尔医生笑着答道:“正是如此,而且还是两次。”

“但你不是绿色的。”我说。

“因为我经过了第二次传送,你不是非得永远保持绿色不可。”他的语气有些怅然若失。接着,他眨眨眼,视线回到PDA上:“不好意思,佩里先生,咱们得长话短说了,你后面还有好几个新兵要传送呢。准备好了吗?”

“当然他妈的没有,”我说,“我吓得都快把肠子拉出来了。”

“让我换个说法,”拉塞尔医生说,“准备好一了百了了吗?”

“妈的,来吧。”我说。

“那就开始吧。”拉塞尔医生在PDA上敲打起来。

容槽发出细微的铿锵声,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我扭头瞪着拉塞尔医生。“放大器,”他说,“一分钟左右就好。”

我咕哝着表示知道了,然后望向新的自己。那具躯体一动不动地躺在容槽里,活像在塑形过程中被人洒了绿漆的蜡像。躯体酷似多年前的我——说实话,比我当年更加像样。我年轻时身材不怎么像是运动员。这个版本的我拥有游泳健将的肌肉,还有一头浓密的好头发。

我将进入那具躯体,难以想象。

“解析度满格,”拉塞尔医生说,“打开连接。”他在PDA上敲了一下。

随着一阵轻微的摇晃,我的脑袋像是忽然成了个空旷有回音的巨大房间。“哇噢。”我说。

“回声室?”拉塞尔医生问。我点点头。“电脑记忆库,”他说,“你的意识觉察到了此处和彼处之间的细微延时。没什么好担心的。好了,现在连接新躯体和电脑记忆库。”他又在PDA上敲了一下。

房间对面,新的我睁开了眼睛。

“是我操纵的。”拉塞尔医生说。

“他有一双猫眼。”我说。

“你有一双猫眼,”拉塞尔医生说,“两条连接都很稳定,没有干扰。我这就开始传送。你会有点儿昏头转向。”敲PDA——

——我摔了

下————去

(感觉像被狠狠按进柔软的床垫)

所有记忆像失控的砖墙砸在我脸上

分外清晰的片段里我站在圣坛前

望着凯西沿着过道一步步走近

看见她的脚踩到了婚纱裙摆

她的步子微微地踉跄一下

接着她优雅地稳住身体

她抬头对我笑像是说

嘿嘿这可拦不住我

——另一段关于凯西的闪回里该死的香草放在哪儿了还有和面盆叮叮当当地落在厨房的瓷砖地上——

(天哪,凯西)

我又变回了我自己,瞪着拉塞尔医生的房间,头晕目眩,同时能看见他的脸孔和后脑勺,我心想:妈的,这个把戏有意思。这个念头以立体声的形式在脑海里回荡。

我忽然发觉:我同时身处两个地方。

我笑了笑,看见旧我和新我同时微笑。

“我打破物理定律了。”我用两张嘴对拉塞尔医生说。

他说:“你进入新躯体了。”

接着,他在该死的PDA上敲打了起来。

又只剩下了一个我。

另一个我。我能分辨得出,因为我盯着的不再是新我,而是旧我。

旧我瞪着我,像是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非常奇异的事情。

目光像是在说:你不再需要我了。

然后,旧我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