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第2/4页)

“一旦我们处理完纳粹这事儿——相信我,我们就会——我们就会处理苏维埃的事儿了。”他停下对着对讲机吼了几句后,又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我们还要解决他们隐藏在美国的支持者,我在十年之前就已经收到了名单。”

泰勒从不怀疑这一点,因为怕自己也上了胡佛那个狗屁名单,他不得不潜伏在莫色尔大街爱因斯坦家对面的寄宿公寓中。他每时每刻都待在那里,但他见到的唯一有些可疑的地方就是一辆载着疑似尤利乌斯•罗伯特•奥本海默的车。胡佛也不信任奥本海默,办公室里的每个人都知道那一点。泰勒有时候会想这是不是因为他们俩都是犹太人的缘故。但无论如何,他都尽职尽责地将车牌号逐级上报了,但他们俩从未给过他机会让他验证自己的猜想是否准确。

拉上了防风夹克,泰勒穿过街道,避开路灯投射下来的那片微弱的光亮。外面比他想象得冷得多;他应该随手抓一条围巾或是手套的。但他并未打算在外逗留太久;他就想快速地绕着爱因斯坦家转一圈,确认一下车库是否锁好,就回去继续睡觉。

越过低矮的木栅栏,绕过房屋的一侧,他没有想到的是楼上书房还透着几束台灯黄色的光亮。他本能地退到树影里,不断靠近房屋以便观察。

他看见一个身影经过窗前,又折了回头。是爱因斯坦,嘴上还叼了一根烟斗。

泰勒悄悄爬近了些,从他这个角度,透过半掩的窗户可以看见,一张黑板上涂满了公式,就算他再活个一百年也看不懂。感谢上苍,联邦调查局更看重的是射击而非数学。

他尽可能蹑手蹑脚地穿过庭院,到了车库前,确认了一下门闩是不是完好。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他听见后门嘎吱一声打开了,爱因斯坦穿着一身破烂的睡衣,趿着一双莫卡辛鞋走了出来。他一只手握着一只倒着的烟斗,并没有点燃。另一只手则端了一碗牛奶,并搁在了门廊上,接着一只手扶着后腰直起身来,泰勒立马躲进了灌木丛中。

“晚饭已经放好了,”爱因斯坦对着黑暗中说道,“出来吃吧。”

然后等了一会儿便进屋了,泰勒如释重负一般舒了一口气。要是爱因斯坦看到了他,他得为自己躲在人家的院子里编个理由,也许还会被革职,或者他的命运任由胡佛随意摆布。

与其冒这样的险,他还是选择了从小道回去。

他还没走远就开始后悔了。小路实在是太暗了,他被一路的坑坑洼洼绊得东倒西歪的,中途还有三四次,那些被圈在后院的狗冲到篱笆旁,冲着他狂吠着。还有一个男人吼着:“闭嘴,你这该死的狗杂种!”

接着他注意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这些狗会突然停下,和他们开始吠叫时一样突然。在他经过时,他们就会停下,甚至有一两次他还听见他们退回狗舍时的哀呜声。以他的经验来说,一旦狗在夜晚突然暴躁地开始吠叫,它们能停下来就是奇迹了。

它们看起来就像是在害怕他……或是其他什么东西。

他停下脚步,一边是一排垃圾罐头,另一边是一间废弃的车库。

某种直觉告诉他转身;但同时另一种直觉又警告着他不要这么做,让他拼命地跑出这条巷子,跑到有路灯的地方,别再回头。

他转过身。

他长舒一口气。没有人跟踪他,除了空荡荡的巷子,别无他物。

噢,一只虎斑猫,静静地坐在一个路坑的中间,昂着头,摇动着尾巴。

“快走吧,”他说,“有碗牛奶正等着你呢。”

那只猫却一动不动。

“要是谁家的狗跑了出来,你就死定了。”

他继续走着,但他经过第二家后院时又发生同样一件事——一只杜宾犬狂吠着冲到篱笆前,却又很快溜了回去——当他转过头时,他发现那只猫正悄无声息地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