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第3/4页)

赵信全冷冷硬硬地答道:“不是我堵你,而是你在堵我啊!是你黎书记长不愿支持我赵某人重现当年‘赵氏盐业’的荣光啊!”

他讲完这段话后,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过于生硬了,就又缓和了语调,试图以情动人:“天成,你知道的:当年涂井盐业市场的第一把交椅是我父亲长期坐镇的—这也是我父亲临终时交给我的遗命!天成啊,你真的连这一丝希望也不给我?你舅父当年能够在商场上闯过几次难关,还是我赵家全力支持的呀!”

“信全兄,其他领域的生意我都可以让给你。”黎天成进一步降低了姿态回应道,“唯独这盐业生意关系到战时的国计民生,黎某人不好推卸给任何人。你看,党国都在盐厂新设了党分部,这一点还请你多多理解。”

“我当然理解,不然我也不会向你说这些恳切的话了。或许,我找陈公博、沙克礼他们来向你说情,会让你觉得有些不舒服—但我也是无奈之举啊!你放心,我到盐厂后一定全心全意听从你的指挥,不会给你造成任何困扰的。”

“不是这个意思。中央党部已经将涂井盐厂列在党产范围。我已经无法对任何人‘私相授受’了,包括我的舅父。信全兄,真的希望你理解。”

“唉—天成君,你可真是‘铁面包公再世’啊!我真是佩服佩服!你们中央党部是‘天牌’,连四川省党部都架不住。我赵某人除了理解,还能有什么话可说?”赵信全那么内敛的修养功夫,听到最后,终是再也按捺不住,挂了电话。

黎天成面色微变,在这边缓缓放下电话,向站在他对面恭候着的田广培、颜利久二人长叹道:“你俩刚才都见到了?我和赵老板都这么沟通了,他依然还是放不下他自己的成见啊!”

田广培没吭声,心底暗想:你和他这么冠冕堂皇地打官腔,这也叫沟通?要是这样都沟通得了,那野鸡都能和家鸡说上话了。你当着我俩的面故意打这个电话,不过是在玩敲山震虎的把戏罢了。

正在这时,王拓一把推开房门闯了进来:“黎……黎书记长,咱们今天运来的抗日宣传资料在码头被人扣下了。”

颜利久一听,失声惊道:“谁,谁竟敢如此胆大包天?”

“‘天虎帮’的包四狗!”

黎天成不动异色地抬眼看向了田广培:“这‘天虎帮’的包四狗是什么来路?我好像听说是他们那个二帮主郑顺德的死党。”

田广培听得黎天成这话,也明白他确实对今天这件码头扣货事件的真相洞若观火了。包四狗背后的指使者一定是郑顺德。这一切都是明摆着的,郑顺德一直对黎天成阻断自己倒卖官盐的财路深为不满,所以今天才让包四狗在涂井码头故意给黎天成一个公开的示警。但田广培此刻哪里还敢和他们扯上关系,见黎天成迎面问来,只得嗫嗫嚅嚅地答道:“书记长,也真不知他们是发了什么‘失心疯’,我现在早就跟郑顺德、包四狗他们没什么来往了。”

黎天成眉头一皱,拿起电话就拨给了县警察局冉庆标:“冉局长,我们县党部的资料居然在涂井码头被‘天虎帮’的人扣了。你马上让涂井乡警察分队的人跟我们一起去现场处理一下。”

“哎呀呀,黎书记长,真是对不住了,这件事情我警察局实在是爱莫能助呀!”冉庆标在电话那头立刻怪叫了起来,“你找我们帮忙,真是找错庙门了。”

“找错庙门?”黎天成冷然一哼,“难道你警察局管不了‘天虎帮’?”

“黎书记长,你是不知道,牟县长当初是下了文件让‘天虎帮’在涂溪河码头协助县政府维持秩序的。他们是该向过往的船只和商家收取维持费的。”

“那,依你的意见,我们忠县党部和团部也要向他们‘天虎帮’交纳维持费和停船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