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第2/4页)

“哼,这些宗派势力妄想侵蚀中央党产,自然是昏头做梦!”冯承泰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放心,陈公博、曾仲鸣这一头其实都不难对付。我和领导最担忧的是共产党也想乘隙而入。”

“共产党?”黎天成在心里不禁暗暗嘀咕道,“他们也有什么动作吗?中央党部查到了他们什么蛛丝马迹吗?”

“我在这里只给你一个人透露一下。共产党驻重庆通讯处一直在咄咄相逼,他们为了要求把国共协议中对共党前线供盐的比例落实到位,近来正竭力向川东各供盐区县派遣盐务工作代表,只怕国民政府迟早要顶不住了。”

冯承泰讲到此处,语气忽然凝重了起来:“天成,你要谨记,共产党才是我党的心腹大患!你若能在忠县的地盘上为党国查获到一两个共谍,我就更为你高兴了!”

两艘木船徐徐驶进涂溪河码头,靠向岸边停了下来。

王拓走到船头,对岸上拥来的几个力夫吩咐道:“快把这些资料背到盐厂里去!”

那些力夫跳上了船,用背篓装好了书籍、条幅,正欲弯腰背起,几根粗重的铁棒压在了他们的背篓上,同时一个狞厉的声音似炸雷般响起:“想白白地上岸卸货?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王拓侧眼一看,只见胸膛文着狼头的壮汉带着四五个袍哥打扮的青年人围了过来,冷声问道:“你想怎样?”

那壮汉挥了一下铁棒,恶声恶语地说道:“你不知道这段行话吗:‘从我河头过,献来“摆尾子(“摆尾子”是江湖黑话,指“鱼”。)”;从我地头过,捆上“黑毛子( “黑毛子”是江湖黑话,指“猪”。)”;从我天上过,要交“啄头子( “啄头子”是江湖黑话,指“鸡”。)”!’这位小哥,你不知道这码头是谁开的吗?”

王拓脸一黑:“肯定是政府开的,难道还是私人开的?”

那壮汉干笑了一声,拿着铁棒在旁边的一个力夫脊背上一敲:“你来告诉这位小哥是怎么回事。”

“大人,这位是‘天虎帮’的包四爷,这码头也是县政府交给‘天虎帮’在打理,凡有停船运货的都要交停船费。”力夫战战兢兢地说道。

“什么?停船费?”王拓怒叱道,“你晓得我是谁么,我是国民党忠县党部干事王拓。我运上岸的可是抗日宣传资料,要拿到涂井盐厂去发放的。”

“原来是个‘横河里( “横河里”是江湖黑话,指“王”姓。)’的!不过,我不管你是哪路神仙,也不管你运的是什么东西,你在这儿停船上岸就得交费!你若不交,我们就把这些货物扣了卖掉。”那壮汉凶巴巴地指着货船说道。

“你敢!”王拓喝道,“你们是不是‘天虎帮’的?你们就不知道我们黎书记长和你们任东虎帮主是世交?”

“什么‘黎书记长’‘圆书记长’,我不认识。”说罢,那壮汉一棒打得船舷木屑飞迸,“你搬来天王老子也没用,该交的停船费一分也不能少。”

力夫们看到这一景象,吓得纷纷退上了岸。

王拓一跺脚:“好,好,好。你们是好汉,你们等着!”

“哦,去找你们那个什么狗屁黎书记长了?你就告诉他,我是‘天虎帮’的四爷包四狗,就在这里等他来乖乖交费。”那壮汉又是一棒重重地敲在船板上,满脸的横肉都绷了起来。

涂井盐厂公署新设的国民党党分部办公室里,赵信全的声音从电话筒那边传来,似乎永远是那么含蓄内敛:“黎秘书,不,该改称你为‘黎书记长’了。赵某在此恭贺你‘大位已定’了。怎么?你找我这一介草民有何贵干?”

黎天成并不想与他彻底翻脸为敌,所以仍是恳切地对他说道:“赵兄,你为何对我在一些事情上始终咄咄相逼呢?在忠县,我们联手合作的事不是很多吗,你何必在一条道上堵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