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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伯英拿起筷子没有动菜,听完也放下:“好得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师应山还想劝阻:“实际不必你跑一趟,我有办法把他钓回西安。你放心,我有的是手段。只要他一回来,你就抓了,我假装不知道。”

武伯英拒绝了好意:“现在这件案子,牵扯面太大,就算把他抓住,在西安还是难免要出差错。实际侯文选逃出西安,是我最希望的,要不然也不必处心积虑把他逼走。他藏得我寻不见,主使人也肯定联系不上,就通不了消息。在商县把他一抓,没人求情没人灭口,是突破的好机会。”

师应山是办案高手,也同意:“确实比在西安好。”

武伯英心急,站起来就要走:“那这样,送行饭不吃了,回来庆功酒,我请你。”

师应山一把将他拽住:“那不行,回来还不知是个啥情况。你甭忘了,我托你的事。效贤的冤魂,还要靠你超度。”

武伯英听言坐下来,有些动情:“行,我吃,光吃饭菜不喝酒,酒回来喝。学圣,这事不用你一再嘱咐,效贤也是我的小兄弟,刘天章他该还的账,赖不了。光他和侯文选搭把把,暗通消息把洪老五灭了口,就逃不了,肯定要把他咬死。”

回到家中,武伯英就让罗子春送玲子回家居住,理由是一起要出差几天。罗子春虽不知出何差到何地,却意识到要去办大事,立刻照办。武伯英又去了趟赵庸他们盘踞的旅店,得知军统逃生洞一直没有异相,更坚定了去商县追捕侯文选的决心。虽然侯文选是整个环节的最后一环,但毕竟在异地躲藏,不是自己势力所能到达,山高皇帝远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如果发现徐亦觉真将宣侠父尸体运出城外,自己的推断得到落实,那么就可以直接拿下徐亦觉。从而抓住链条中段,提起来对折上查下查,自然就会使案情真相大白,也逃不了他侯文选。但监视结果让人失望,人赃不能并获就不能给他定性,独独就只剩侯文选这一条线索。如不紧急行动,侯文选听到风声觉得老家不把稳,再继续南下躲藏,再要挖出来就是大海捞针般困难。那么这条最后的线索也就断了,给任何人都不能定性,不说给沈兰、伍云甫、周恩来乃至组织交代不了,给葛寿芝、戴笠、徐恩曾乃至蒋总裁都交不了差。那么自己前一段在西安几近疯狂的行为,将会招来肆无忌惮的报复,也许不小心遗留的破绽,就会被无情地抓住并加以扩大。只有抓住侯文选直至破获整个链条,才能继续隐蔽、生存乃至为组织出力,不然没有好下场。

武伯英再回到后宰门家中,罗子春已经先一步返回,不停询问出差的地点和目的。武伯英只说明天要去水陆庵放生,安排他去采购香蜡纸表。罗子春对这个解释带有极大怀疑,却也不好再追根问底,到香蜡店买回了老处长安排的祭祀物品。武伯英凌晨三点多就推罗子春,他还睡得迷迷糊糊,被拧了两把才完全清醒。二人简单收拾,武伯英换上一身旧夏衣,罗子春身形较小,换上了武父留下的衣裳。武伯英还把父亲早年间走乡串村收购古董的一套行头,褡裢、铜铃等物,一股脑装进了汽车。带足了盘缠,锁好了门户,罗子春驾车,没开灯悄悄向南门而来。把守南门的军兵是胡宗南部队,武伯英声称公干,趁连长验看证件之机,给了他两个信封。一个没有封口,里面是一沓钞票,让他替自己请辛苦的弟兄们喝茶。一个封口严密并打了火漆,嘱咐转交总指挥副官,事关机密要务必须亲手传递。误了大事长官怪罪下来,轻饶不了要吃军法,连长满口答应一定办好。

汽车出城沿沣峪官道朝南开了一段,然后东拐开到蓝关官道上,才打开了车灯。沿着官路朝蓝田县城方向疾驰,一路指向东南,开到浐河边。过桥时武伯英突然叫停,取出香蜡纸表下车,站在桥上朝着下游看了片刻。然后选了一片地方,点蜡焚香,烧纸化表,非常虔诚。最后接连点燃三根香烟,吸一口后扔进水里,让它们顺流而下。罗子春看着怪异举动不知所以,离着水陆庵还有几十里,先把奉神物品全都用尽了。狐疑套着狐疑,觉得放生之说是假话,自己还相信了,到骡马市精心挑选骡子也选卖主,花钱送至水陆庵。罗子春不知,武伯英在祭奠尸体不知漂到何处的师孟,给自己一个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