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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王立,最让武伯英伤心的就是师孟,站起来轻轻用指尖敲敲桌子。“又是你自己想的,还是组织的猜测?难道我走在边缘,你们就可以这样?周副主席给我定了性,谁都别想推翻。师孟早都被监视了,抓他根本和我无关。你知道他怎么被抓的吗?他都坐上了去宝鸡的长途车,特务一包围汽车,他不想伤及无辜自己站了起来。他冒认自己都不知是谁的陆浩,也是想以身挡罪。难道要我给刘天章说,你们抓错了,实际我是陆浩?”

沈兰的问责气焰被打得一点不剩,又沉默很久才说:“师孟一死,陆浩也死了。”

武伯英得理不饶人:“武仲明一死,武伯英也死了。”

“不,武伯英一死,武仲明也死了。”沈兰不想争执,用冷冰冰的面孔提醒着现实变化的残酷,看看他继续道,“尽管你不向我通消息,但是我知道,你的调查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不管揪出谁来,徐亦觉、刘天章,都太渺小。就算把蒋鼎文揪出来,也不过是余震,要给宣侠父同志报仇,必须揪出更大的幕后主使。一定要找到震中,这也是我提出的,上级已经同意,算是给你的新任务。”

武伯英长叹一声,明白她所谓更大主使,最大也不过就是蒋介石。“我也这么想的,但是难度太大,需要好好筹谋。不过请组织放心,我一定想办法,达到这个目的。”

下午上班不久,胡宗南的副官打来电话,说总指挥已从信阳返回西安,想见一见武伯英。这从侧面说明,武汉会战快要结束,中方已经做出了撤退的最后决定,现在恶战不过是放弃前的挣扎。武伯英答应明早就去司令部拜见,叙旧报新。挂上电话,武伯英去蒋鼎文办公室报告,明早要去拜见胡宗南。蒋鼎文有些惊讶,自己一介总镇居然不知,错愕中准了假。

快下班时师应山打来电话,邀请武伯英吃晚饭。他知道电话已被监听,就含糊问是否确定了地方,实际在问他是否确定了侯文选逃亡的地方。师应山也是聪明人,先说确定了地方,然后才说在陕北会馆。武伯英很兴奋,开车只身赴约,师应山已在陕北会馆备好了晚餐。武伯英一看几样菜品,商芝扣肉,橡子凉粉,干炒八丝,洋芋糍粑,坐下来笑问:“都是商州菜,这是要给我送行?”

“你最好还是不要亲自去,我有些担心你的安全。”

武伯英知他真情,苦笑道:“我不去谁去,别人办不好,如果不把稳,连根猴毛都别想捞到。”

“你这样急切,看来这案破了之后,真能立一件大功。为了上调中统局,跑这一趟,还是划得来。”

武伯英不置可否,问道:“那边是什么情况?”

师应山给武伯英斟了一杯酒:“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不敢着实打问。侯文选回了老家,这个消息千真万确错不了,是商县保警队长汪增治说的。他原来也在警察局听差,今年初才放了外任,和我是过命朋友。本来我提大队长,准备选汪当副手,侯文选活动得紧,张毅那时候还在陕西,保举他当副大队长。张毅力挺,我就明白他已经被秘密发展了。为了平衡我这边,把侯原来拟任的商县保警队长,叫我来推荐人选。侯文选是商县人,当时定他回原籍工作,也是杭局长的意思。既然叫我选,那肯定就是汪增治,总算给他升了职。”

武伯英笑着点头,师在官场上比较圆滑。师应山捉起筷子催促吃菜,自己却又放了下来。“我给汪增治打电话,根本没提侯文选,倒是他先说的。侯把他位置占了,虽说去商县升了官,毕竟和在西安不同,要说他心里没有点嫉恨不可能。侯文选回商县老家休假避暑,找他安顿,看在我面子上,给照顾了下。我没动声色,顺着他的话说话,让他不要计较以前,该顾的面子还是要顾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