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基础与原理(一)(第2/7页)

英国对于门罗主义的态度逐渐软化,最终承认了美国在巴拿马的要求,与美国签订了《海-庞斯福特条约》。这时的大不列颠海军已经无法再左右世界了,除了受到一系列条约的限制,它已经无力再同时支持美国和日本了。然而英国与日本之间互有协议,同美国则没有这种义务。那么英国要与美国互相支援吗?如果支援,又要达到何种程度?一旦日美出现冲突,英国又该如何呢?[2]

虽然暂时还能牵制德国,使其将主要精力放在欧洲,然而一旦英国海军无力对抗德国海军,它必将在世界上掀起风暴。这支海军掌握在一个迟迟没能拥有任何殖民地的国家手中。德国难道就不想在海外扩张领土吗?难道它就不想在海外建立基地支持其贸易吗?难道它就不想建立一个如同大不列颠帝国的版图吗?更不想移民、扩展工业市场、开辟原料产地吗?

门罗主义使美国将非美洲国家隔离在美洲之外,不让一寸土地落入外人之手。它是一个内容广泛的契约,它得以执行的支柱就是一支胜任的海军。请允许我为“胜任”下一定义。它并不仅仅依赖现在欧洲的实力均势而存在,还必须应对这种均势被打乱后所面临的局面。正如德国宣称要建立一支“具有这样实力的舰队,即使是最强大的海军国家要想同德国交战就势必要甘冒有损其最高权益的危险”。这至少意味着,英国不会再像1898年那样冒险支持美国;也不会在摩洛哥支持法国;也不同日本结成同盟反对德国。德国的言论使因门罗主义而互相疏远的美英两国发表联合声明。这虽是国际政策的范畴,但海军和陆军战略家们却必须考虑,因为国家间的政治关系决定了该国舰队的建立和规模。

我要引用达里厄的一段话来为我的论述佐证:

在战略思想所引起的复杂问题中,没有什么能与建立舰队相提并论,每项规划如不考虑到同大国的国际关系以及本国资源的极限,其建立基础就将脆弱不堪。

我还要重复戈尔茨的话:“我们必须拥有国家的战略,国家的战术。”我要收回我曾说过的一句话,这句话曾一度体现了海军的传统:“政治问题属于政治家而与军人无关。”我也将反对政治与军人无关的论调。

1895年、1897年,我重新总结了欧洲局势,指出当时欧洲形成了实力均势的稳定局面,由此欧洲掀起了一场浩大的殖民运动,所有的强国都投身其中。我曾要求海军战略家注意这个局势,因为美洲国家也有可能卷入其中,而将门罗主义抛在脑后。

然而,巨大的变化发生了,德国工业、贸易、海军实力剧增,陆军实力也持续领先[3],人口增长了50%。俄国趋于衰弱,法国人口处于停滞不前。德国与奥匈帝国结成联盟,其在海上从北海扩展到亚得里亚海,在陆上则拥有一支难以匹敌的军事力量。欧洲实力均势已经不复存在。

伴随着英国对德国新兴工业贸易的嫉恨,以及英国对德国海军发展的戒备,英国放弃了曾经实力均势时期的旁观者身份,转而加入协约国,意图扭转失衡。然而,英国的努力并未收获成果。难以维持的均势,使欧洲殖民国家将注意力转回欧洲,德国则向美国否认了其殖民野心。这时已经进入了殖民稳定、欧洲失衡时期。

我关注的重点在于,德国的实力已经超过了英国,而且证明它能超越美国。这两个国家都拥有巨大的财富,如果它们能联合,实力将更雄厚。美国和英国运用资源的效能与德国相比却不值得一提。另一个问题是,英美没有明显的联合动机。结果便是,德国完全可以以一对一的方式对付二者之一。在欧洲,只要奥匈帝国坚持与德国的联合,欧洲其他国家就无法遏制德国。对此,德国人十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