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地狱般的撤军(第3/5页)

仿佛神灵护体般,布莱顿再次逃脱,只有5名阿富汗骑兵在身后穷追不舍。他如此描述自己的拼死奋战;“对方挥刀的刹那,我举起剑柄向他的头部砸去,躲闪中,他只砍到了我的左手背。左手既然残废了,我换右手抓住缰绳……或许是以为我打算掏枪,对方突然掉转马头撤走了。事实上,我已手无寸铁,看到影子就害怕,仿佛随时会从马鞍上跌下来。”多亏贾拉拉巴德城墙上那位眼尖的军官,布莱顿医生成为英军中惟一的生还者。“除了头和左手,我的左膝中了一剑,一颗子弹射穿了裤子,擦伤了皮肤。”他在病榻上留下的笔记显示:“遗憾的是,那匹救了我性命的战马,被牵到马厩后便停止了呼吸。”

英军的魏尔德准将和乔治·波洛克将军一度从白沙瓦出兵接应贾拉拉巴德,都因恶劣的天气而半途折回。英军将领赛尔清楚撤离无望,遂坚守贾拉拉巴德。赛尔驱逐了城中所有阿富汗人,四处搜集木料加固工事,白沙瓦也派出骆驼商队为他送来三个月的粮食。赛尔截获了阿克巴汗写给贾拉拉巴德附近阿富汗部族首领的信件,内容是号召穆斯林向异教徒发动“圣战”,并承认是自己杀死了英国公使麦克诺顿。2月19日,贾拉拉巴德居然发生地震,新修的防御工事被毁;阿克巴汗率军来到贾拉拉巴德城下,英国人的危险一时迫在眉睫。赛尔拼命督阵,总算重新修好了工事。后来杜兰尼人全面进攻坎大哈,一度将城门焚毁;英军用粮包堆成工事拼死抵抗,击退了阿富汗部族武装的进攻。加兹尼的四百多名英国驻军则遭到全面围困,粮食饮水断绝。英军指挥官帕尔麦上校被迫向阿富汗人投降。按照与部族武装的协议,英军要被护送到白沙瓦;但出城投降后,四百多名英军落到了愤怒的阿富汗人手里,全部被杀。

英军的全军覆没,在英国国内引起轩然大波。早在1841年10月,辉格党内阁倒台,罗伯特·皮尔担任首相,即任命埃伦波洛为英属印度总督,前去接替奥克兰。埃伦波洛1842年2月抵达印度,3月即写信说:

面临阿富汗人民的普遍的敌视——这已经带有一种宗教的和全民的性质——很明显,要收复阿富汗,假如这是可能的话,一旦遇到来自西部的侵略,哪怕只能构成一种软弱的源泉,而不是力量的源泉,而且很清楚,当前政策所依据的那种基础,也已经不存在了。

他进一步写道:

究竟应采取什么方针,完全应以军事考虑为依据。立即考虑各驻防军的安全问题……最后,重新树立我们的军事声誉,办法是对阿富汗人给予一些显著的和决定性的打击,以便让他们,还有我们自己的臣民和同盟者明白,我们有力量去惩罚那些犯了暴行并违背了自己信誓的人们;我们最后撤出阿富汗,并非由于保持我们地位的手段存在什么缺陷,而是因为我们满意地认为,我们所拥立的国王——正如我们错误地想象的那样,未曾得到他所复位的那个国家的支持。

4月,损失严重的英军准备撤出坎大哈。阿克巴汗的威望不断升高,也渐渐引起其他阿富汗部族首领的忌惮。各首领留舒佳坐在王位上,继续充当傀儡。阿克巴汗向舒佳施加压力,要他带自己的军队来贾拉拉巴德城下与自己会合。舒佳几经踌躇,只得照办;途中,他被阿克巴汗的兄弟查曼汗杀死。与此同时,波洛克率英军打通了从白沙瓦到贾拉拉巴德的交通线,增援了贾拉拉巴德。阿克巴汗作战失利,自己也负了伤,双方不断僵持。6月,舒佳之子法什·贾恩被立为阿富汗国王,阿克巴汗担任宰相。7月,英军加强了兵力之后,在波洛克的指挥下向喀布尔进发了。

波洛克深知阿富汗“杰撒伊”射手们惯用的战术,他不会将自己的部队送上门去给阿富汗山民当靶子。当这次英军通过胡尔德-喀布尔峡谷时,波洛克下令侧翼部队抢占峡谷两侧的制高点。等隐蔽在山坡上的阿富汗人向通过山谷的英军发起攻击时,意外地发现英军居然钻到比自己更高的位置上,居高临下向自己开火。通过胡尔德-喀布尔峡谷后,阿克巴汗与英军在德辛爆发战斗,再度失利,喀布尔北面的大门被打开。与此同时,得到增援的诺特重整旗鼓,率2个炮兵中队、2个步兵团、5个孟加拉营和一部分骑兵,从坎大哈北上,自南面进攻喀布尔。英军再度攻陷了加兹尼,英国国旗又从加兹尼城堡的守望塔上升起。诺特下令用缴获的阿富汗大炮鸣礼炮,并替前番全部被杀的英国守军报复,将加兹尼城堡夷为平地。他还执行了英属印度总督埃伦波洛的命令,把加兹尼王朝国王马赫迈德陵墓的大门拆走。然后英军继续向北进攻,一路烧毁阿富汗人的村庄,从南面抵达喀布尔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