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尼科波尔桥头堡的警报(第5/13页)

12月5-9日。给我们派来了一名新连长,由于各个连队规模的缩小,连里军官的调换司空见惯。我们的新连长—他们都称他为“老头”—显然没有在前线部队服役过,尽管他装作很有经验的样子。这就是说,他会不时地召集起他的下属,给他们上作战课,这些内容都是他从军校或其他什么地方学到的。奥托过去是一名专业服务生,现在,他时常被“老头”叫去充当勤务兵,他告诉我们,“老头”掀起了一股外文热潮,他在授课时主要采用一种所谓的“学术式”德语,里面掺杂了大量的外来语。奥托说,最可笑的是,那些军士被问及他们是否听明白时,他们总是回答:“明白了,中尉先生!”事后,他们又向“萝卜”打听,课上到底讲了些什么。“萝卜”是连部的一名下士,也是个学究气十足的家伙,他在意大利得到了这个绰号,因为他不吃肉,总是吃素。

于是,“萝卜”便用“预防性进攻”、“按比例投入”、“扩散式前线的划界”以及类似的专业名词给大家解释“老头”所说的意思。“老头”居然指望自己的部下能理解他这种“优雅”的语言:显然他在他自己的世界里浸淫得太久,已经无法用简洁明了的话语阐述问题了。

有一次,在一群整装待发的士兵面前,他问一名装甲掷弹兵是否做到了“自我整合”。这名年轻的士兵分到我们这里刚刚三天,他来自上西里西亚,说一口滑稽搞笑的方言。他疑惑地看着“老头”,但似乎又明白过来,回答道:“我不知道,中尉先生!”

我们可以看出“老头”没料到会是这个回答,于是,他问道:“为什么不知道?您已经跟我们在一起待了三天了。”

“是的,中尉先生,”这名士兵回答道:“可我在两个小时前刚刚得到第一片止泻药。”

在场的人个个捧腹大笑!这名年轻的士兵以为“老头”问他木炭片是否治好了他的腹泻。“老头”也跟着我们笑了起来,但他没有意识到,我们发笑是因为这名士兵面对一个故弄玄虚的问题作出了令人高兴而又务实的回答。实际上,“老头”想知道的是,他的士兵在部队里是否感到轻松自在。

经历了这个插曲后,来自上西里西亚的这名掷弹兵—他名叫约瑟夫•施皮特卡—成了许多笑话的主题。我们叫他“Peronje”:他经常用这个词,这个词显然涵盖了许多主题,但他从未说过它的实际含义。施皮特卡很快就成了我们关系密切的朋友。他是个可信赖的伙计,即便在前线战壕里他也干劲十足,我们不得不多次拉住他,免得遭遇危险。

12月14日。昨晚完全是一场庆典。你能听见士兵们放声大笑,就像有人刚刚说了个超级搞笑的笑话那样。你能听见许多营房里传出了歌声,混杂着手风琴的伴奏,持续了一整夜。这让我想起了德林下士,在雷特斯乔夫时,他吹奏的曲调几乎一模一样。士兵们的歌曲—通常是喜庆而又快乐的,但有时也有忧伤感人的。然后,所有人都平静下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每个人都问自己,下一次纵情歌唱时,自己是否还在呢。作为缓解,许多人把注意力转向白兰地酒瓶。他们喝得酩酊大醉,倒在自己的床铺上沉沉睡去。

瓦尔德马•克雷克尔和二等兵弗里茨•科申斯基就是其中的两个,他们是从哪儿搞来的这些白兰地?他们似乎发现了一个无穷无尽的宝藏。有时候,他们中的一个会消失,不多久便会带着一瓶酒再次出现。有一次,我闻了闻瓶子,味道让我感到相当恶心。弗里茨•哈曼说这是“萨马贡卡”,是一种俄国人自制的白兰地,通常用甜菜或玉米酿成。你可以从在厨房里干活的俄国志愿者手里买到这种酒。现在我知道了!他们在营房里狂喝滥饮这种令人厌恶的垃圾,因为这里就是“产地”,他们知道,等上了前线就再也喝不到这么多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