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旺不仅是一只象(第3/4页)

大象们在缅甸并不需要人工喂养,到了晚上,象奴给大象戴上一种特殊的脚镣,这样大象一步只能走40厘米,是没法跑远的。然后,大象就会被给放入山林,自己寻觅食物,清早自会回营,是不需要多少照管的。

就是这最后一条,差点儿又要了老象的性命。新1军军长孙立人很喜欢这几头大象,决定带他们回国。回国路上,离开了野生植物繁茂的缅北滇西,人们才意识到大象需要吃多少东西。新1军的后勤部门为此吃尽了苦头,大象们也不得不临时学会一些简单的表演技巧,沿途杂耍给自己赚点儿伙食补贴。尽管如此,还是有多头大象因为照顾不周死亡在路上。好在林旺体健貌端,生命力强,很活泼地到了广州。

值得一提的是,新1军的几头大象在广州继续登台表演,还曾经用所得赈济过当地的灾民。

也有史载新1军在广州颇有强买强卖的扰民现象。大象赈灾和强买强卖,这两个矛盾的事情怎么能发生在一支军队身上呢?只能说,历史不是非黑即白的。

后来孙立人到台湾担任新兵训练司令,就带了三头大象渡海去台,算是给台湾人民的礼物。这里面就有林旺,可惜另外两头大象寿命都不长,也就不如林旺这样出名了。

刚刚到达台湾的林旺,依然在“军管”之中,干了好几年搬运工的灵活,才走进木栅动物园过起了安定的生活

林俪芳说,那时她正在拍摄猴子,工作人员知道体力衰弱的林旺已经快不行了,特地找她去拍摄。林俪芳回忆,当时林旺泡在水池里(注:林旺本来不爱游水,但是衰老而聪明的它却懂得利用水的浮力缓解自己的体力不支),不管工作人员怎么呼唤、拿食物引诱,林旺都不肯出来。

就在日落黄昏的光线下,林俪芳拍到林旺以象鼻喷水喷向自己的眼睛,表情细腻,似乎在享受着生命一刻最后的乐趣。后来它还伸长鼻子朝向工作人员,就像是知道生命走到尽头,还依依不舍的跟老朋友打招呼。

这是在大象林旺死前几天,捕捉到的镜头,让林俪芳(注:台湾动物摄影家)一生难忘

应该说,看过这样的文章,我只好停笔了。

做梦也没想到,居然有那样多的人写过林旺,回忆过林旺,想念过林旺。

感到,自己下手,无论怎么写,都有抄袭的感觉。

写林旺的大多是成年人,每一个人都从孩子走过,从孩子走过的台湾人,很多人记忆里都有一个老林旺。

有很多人,已经离开了那个岛很多年,在林旺辞世的时候,还是写它,怀念它。

那种感觉让我很熟悉,又很亲切。

因为我记忆深处,也有一头一样的大象。

小的时候,我的母亲在外地工作,每年只能回来一次,回来总会听我说说家里有了什么新鲜事——这些事情多半鸡毛蒜皮,无非是前院的蚂蚁搬了家,邻居的小义让马蜂蜇了头一类孩子眼里的惊天大案。反正,我不论说什么,妈妈总是听得那么开心。

有了自己的女儿,才恍然明白,妈妈一年一度的开心,竟是用其他所有时间里对我的思念做底子的。

然而,有一次我却把这种鸡毛蒜皮一举发挥到国际水平了——那一次,我一见到母亲,就宣布新闻一样地大叫:“米杜拉长毛啦!”

妈妈愣了:“米杜拉?米杜拉是谁?”

米杜拉,是北京动物园的一头亚洲象,前几天父亲刚刚带我去看过它。米杜拉是一个叫做班达拉奈克夫人(看,因为米杜拉,我连这样复杂的名字也记得一清二楚)的老太太送给北京动物园的,当时还很小——当然肯定比我个子大。平时对巨型动物有点儿恐惧的我对米杜拉要感觉好得多,近距离观察一番以后,冷不丁发现一个问题——书中的大象皮肤都是胶皮一样的,而米杜拉竟然长着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