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故事(第4/9页)

“所以你想聊聊战场那些事儿。”我说。

“差不多,”她假装无所谓地说,“项目组有几个人在做退伍军人访谈。”

“你有杰茜了,”我说,“她在‘雌狮战队’时经历过真正的战争场面。她和步兵混在一起,与当地女性沟通,参加战斗。她的战争鸡巴有这么大——”我往后一仰,展开双臂,“我们的都很小。”

“你自己的。”詹克斯说。

“总比没有战争鸡巴强。”我说。

“杰茜介绍过这个项目了吗?”萨拉问。

“你想让我讲讲那次炸弹袭击,”詹克斯说,“用来写剧本。”

“我们和‘伊战老兵反战同盟’的作家合作,”她说,“他们开办工作坊,就是通过写作来治疗创伤那种东西。”

詹克斯和我交换了一下眼色。

“但这不一样,”萨拉忙说道,“这个不带政治色彩。”

“你在写一个剧本。”我说。

“是和纽约老兵团体的合作。”

我想问问她“老兵团体”到底有几成贡献,这时杰茜回来了。她小心地端着两品脱的啤酒,一杯健怡金汤力,还有一杯水。她左手在下,右手在上,每个杯里插着一根手指。她放下杯子,朝詹克斯莞尔一笑。能看出他明显放松下来了。

萨拉解释道,这件事的目的不在于支持或反对战争,而在于让人们更好地理解“到底在发生什么”。

“不管这句话到底代表什么。”杰茜笑道。

“所以你加入伊战老兵反战同盟了?”我说。

“哦,没有,”杰茜说,“我和萨拉在幼儿园就认识了。”

那就不奇怪了。我一直觉得她是那种流着军绿色血液的人。我愿意用左边的睾丸赌她在大选中投了麦凯恩[78],同时我愿意用右边的睾丸赌这位萨拉投了奥巴马。而我自己压根没去投票。

“简易炸弹造成了这场战争标志性的创伤。”萨拉说。

“所有战争。”我说。

“所有战争。”萨拉说。

“你是说烧伤和创伤性脑损伤?”詹克斯说,“我可没有脑损伤。”

“还有创伤后压力症,”我说,“如果你相信《纽约时报》的话。”

“我们有一些患创伤后压力症的老兵。”萨拉说。那口气好像她把他们存在某处的罐子里。

“没有严重烧伤?”我问。

“没詹克斯这样的,”她对我说,然后迅速转向詹克斯,“无意冒犯。”

詹克斯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点了点头。

她身体前倾。“我只是想听你讲当时的情形,用你自己的话。”

“那次袭击?”詹克斯说,“还是之后?”

“都讲。”

大多数人尝试让詹克斯敞开心扉时都会用“猫咪,猫咪,来这儿”的口吻,而萨拉的态度却很职业——直截了当,彬彬有礼。

“按你自己的节奏讲吧,”她说,“取决于你想要人们知道什么。”她脸上浮现出关切的神情。我在酒吧里袒露心声时曾在女人脸上见过这种表情。我清醒时,它令我恼火。我酒醉时,它却是我心中所求。

“感觉像是很长很长时间的疼痛,”詹克斯说。萨拉抬起一只手,一只精致、白皙、手指修长的手,另一只手伸进手提包掏出手机,摆弄起某个录音应用。

詹克斯再次紧张起来,这正是他需要我在场的原因。提供某种支持,或是保护。杰茜给了他一个微笑,把她残疾的手放在他残疾的手上。他把空着的手伸进口袋,掏出一沓叠好的笔记本纸张。我把头扭开,朝向另一桌的那两个女孩。她们在喝啤酒。我在什么地方见过一篇研究文章,说喝啤酒的人更容易第一次约会就和人上床。

“那次炸弹袭击他记得比我清楚。”詹克斯看着我说。我看着萨拉,心里清楚地知道自己绝不会告诉她任何事。“我甚至无法告诉你很多后来发生的事,”他继续说,“最多是些零散的片段。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把它们拼到一起。”他敲了敲那沓纸,但没有打开。我知道里面写了什么。我读过。我也读过前一稿,以及再之前的一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