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军从军记(第4/6页)

班长,这是给你的。

班长没回头就觉得刚才闻到的那香气这时简直象水一样朝他泼来,回头看,见王军正端着个载载新的木脸盆,望着自己。

从王军答应那日起,这已过去一个多礼拜,说实在的班长早忘记这事了。所以,当班长从小王手上接过盆子时显得非常惊奇又激动,一边啊啊地感叹道,一边翻来复去地看,同时觉得那股香气正在往他胸腔里钻。

刚做的?班长脸上堆满亲切和惊喜的笑意,咋这么香啊小王?

王军说,是用樟树木做的,所以……香。

哦,真香,真香,班长摩挲着盆子,象是沉醉了。

要说这盆子跟王军自己那个比,基本没什两样,只是新盆子少了鱼草的浮雕和油漆。对此王军解释说,不作雕花是因为樟树木不象梓木坚硬(王军那个是梓木的),不易雕琢;不上漆是因为木工房暂时没好的清漆,改天有了可以再补漆。

等漆过就可以用了,王军说,不过那就没这么香了。

班长说,那我不要漆,我就要这香香的。

王军说,那经常沾水容易坏,用不久的。

班长说,我才不用呢,说着把盆子当衣服放入箱子里(一只够大的弹药箱)。

看班长这么喜欢,王军觉得奇怪又高兴,嘿嘿地笑了起来,一边笑又一边说,樟树香是防蛀虫的,把它跟衣服放一起倒是个好办法。

对、对,班长附和着说,这不是个巨大的樟脑丸嘛,小王你说得对。

这时,班长觉得王军知晓的东西真多,真聪明。以前,班长总觉得王军这个不懂那个不知的,给人感觉是木乎乎的。

一天,营长不知从哪听说的,专门到王军他们宿舍来,看了王军自个用的木脸盆,又看了班长藏在箱子里的,看的表情几乎跟班长当初看的一模一样,越看越欢喜,越看越舍不得放下,放下又拿起,一边几次地问王军,啊这真是你做的小王,啊小王你有这么好手艺,啊这简直是工艺品!班长见此讨好营长,说营长我这个就送你了。营长摇摇头说,这要不得。王军把这话理解为“这脸盆”要不得,就说把他那个送给营长。这也要不得,营长说,我不能夺人所爱啊。这样吧小王,营长拍拍王军膀子说,你不是会做嘛,哪天给我也做一个行不行?就要这样的,指了指班长那个。

王军当然说行。只要是营长要,就是个金脸盆,他王军也会不犹豫地给,何况是这么个木脸盆,何况木料、时间都是公家的,他王军只需辛苦辛苦而已。

忙了一个星期天和两个晚上,营长的木脸盆也做好了,比班长那个还要漂亮。因为营长这个明显比班长那个多了道工序,就是在三轮虎口样弧度的一足处,巧妙地挖了一只“龙身凤眼”的手把。这样使用起来很方便,刚好一只手扣入凤眼端着;如果不使用,当摆设看(无疑将做手把的虎口向上),“龙身凤眼”的手把一下从整体中凸显出来,尽在目力中。这精巧的手把不但提高了脸盆的实用性,同时将观赏价值一下翻了几翻,简直巧妙绝顶!

营长的欢喜是不要说的(欢喜得不得了),关键是当时正跟营长在谈事的教导员也欢喜得不行,而且做出一副大有要跟营长夺爱之架势。当然这是存心逗逗营长的,逗的目的和结果是让王军给他也做一个。王军同样很爽快地应承下来,并很快兑现了。

殊不知,这样的木脸盆落入人手越多,跟王军来要的人也越多。先是局限在新兵营内部,副营长,副教导员,连长排长,参谋干事,甚至司务长、管理员、驾驶员,凡是在新兵营有点说话权的,都来找王军要。内部的还没应付掉,外部的又杀进来,团长政委,副团长副政委,司政后三大部头脑,都闻风而来。不论是谁,不论是内部的还是外部的,对王军来说人人都是首长;对营长教导员说,有的是(首长),有的又不是。是的要好一些,营里会尽量给他提供方便,甚至安排正当时间。不是的就比较麻烦,营里不提供方便,甚至不准,他只好暗地里偷闲做。这样,明的暗的,内部的外部的,大首长的小首长的,把王军点点滴滴休息时间和这个那个时间(有些是重要的正课时间)都锁在了木工房里。尤其是一到礼拜天,人家把懒觉睡得呼呼的,可王军总是心欠欠的睡不好觉,总想起个早,把成堆堆的活路多干掉些,以博得大小首长们的欢喜及日后关照。又个礼拜天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