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5/6页)

“真笨!”白莉说,“这还不明白:休克的人眼珠能对光做出及时反应吗?!证明她根本是没病装病!”

田巧巧听罢愣了一会,哗地一下泼掉盆里的水,那原是她准备端回去伺候桑采洗涮的,连牙膏都替她挤在了牙刷上。这位“黑田大佐”冲到桑采床前,连人带被子一块掀起来:“好哇!姑奶奶可让你坑苦了——你个小不是东西装得真象!”

等到又一次选“代表”时,田巧巧表情沉痛地宣布,“这次……大家另外选一个吧!”听了这话,徐教导员也象松了一口气。听桑采抽抽嗒嗒地落泪,他不忍看,默默地离开了女兵二班。

“哭吧——自作自受!”田巧巧又追加一句。桑采鼻孔里爆出两个鼻涕泡,“呜”的一声捂住脸。

田巧巧见她哭得凶,越发骂得凶,“我最见不得假。跟我玩‘花活儿’?你还得练几年!姑奶奶心也有七窍!”

其实,田班长分明只有一个心眼,要不她怎么受桑采“蒙蔽”最深呢?受蒙蔽最深,最后识破骗局的人,往往是最真诚的人。

真诚的田巧巧……

真诚是世上最珍贵的东西,而珍贵的东西往往要等它埋进土里,再挖掘出来时方能被人认识……

门“砰”的一声被推开。

“你们在开追悼会呐?这么沉闷!丁万,人来啦!”黎副团长喜气洋洋的脸,与屋里的几张面孔颇不协调。

“愣什么,人家女方来啦!”

经黎副团长一提醒,众人才省悟:今天的聚会不是为追念故人,而是为迎接新人。

“来了来了!”萍萍从走廊缩回头,“妈吔,好高的个子!今后丁万接吻要搭板凳!……”

走廊渐渐传来矜持的高跟皮鞋声。

“漂亮吗?”乔怡问。

“没看清……反正不丑。”萍萍压着嗓子道,“丁万,刚才教你的,还记得不?”

“啊?!”

“啊什么,快坐到窗口去……不对,沙发上……别慌,还是坐书架旁边……”

季晓舟打断妻子:“你别瞎指挥!”

“大家各就各位。”杨燹笑笑道,“她看不上丁万我就干掉她!”

一位衣着素淡的女子出现在门口。

“是你?”丁万惊诧地盯着她。

屋里的人迅速把目光抛向丁万,又抛向那女子。那女子脸红了,转向黎副团长:“你也不讲清楚……”

“人托人,拐倒拐,我哪讲得清楚……你和他认识?”黎副团长问。

那女子点点头。

丁万结结巴巴地,“你……上次,那条花手帕还在我这儿,我给你拿去!”说着要站起来,可假腿一时不帮忙,弄得椅子吱嘎直响。

“算了。”那女子笑笑,“我又不单缺那条手帕。”

萍萍拿了两双筷子,一面使眼色,让乔怡拉她进来。未等乔怡伸手,她却朝大家扫一眼,笑道:“我还有事,不打扰你们了。”

黎副团长摊着两手:“哎,哎哎……”

她回过身说:“我们自家认识的,还要你介绍啥嘛!”说罢连看也不看丁万一眼,笃笃笃,踩着高跟鞋走了。

“一点都不漂亮!”萍萍报复地说。

“就是,大嘴,黑皮肤,看上去又老!”季晓舟附和。

这种时候人们无法客观。

乔怡问:“她叫什么?”

“薛兰。”丁万闷闷道。听大家还在忿忿不平地议论,他忽然提高嗓门:“行啦,人家又没惹你们!”说完,拄着拐走了。

黎副团长送走女方回来,说道:“丁万个死家伙,他应该追上去嘛!”

“…咳,这么就让人家走了!”

“走了算便宜她。”杨燹嘟哝道。

大伙似乎比丁万本人还失意。杨燹站起身,扣上军帽:“告辞了诸位——下午还有一场考试。”

“你还没吃饭!”萍萍顿足。

“饿着清醒!”他说着已走出去老远。在大门口取那辆破车时,杨燹发现传达室窗台上放着几张鲜红的请柬,上面印着一个烫金乐徽。杨燹好奇地打开请柬,头一张写着季晓舟的名字,落款处有中央音乐学院的大印,下面签名是“廖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