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 12月7日星期二

莫斯科

海军上将尤里.伊里奇.帕多林的办公室,不是克里姆林宫内最豪华的,但很适合他的需要。每天早晨,他从库图佐夫斯基大街六间房的家中开车出发,7点准时到达办公室开始工作。从这间宽大的办公室的窗户望出去,可以俯视克里姆林宫的围墙;如果没有这堵墙,还能看到莫斯科河的景色,现在河水已经冰封了。40年前,帕多林曾有幸指挥过内河炮艇,横渡伏尔加河往斯大林格勒运送给养,但是他对河上的景色并不想念。他现在是苏联海军总政治部主任,他的工作对象是人而不是军舰。

他走进办公室,向秘书——一个40岁的男人随便地点点头。他的勤务员立刻一跃而起,随着上将进了里面一间办公室,帮他脱下身上的厚大衣。帕多林的海军蓝制服上挂着耀眼的勋表和一枚金星勋章,这在苏联军队中是叫人最眼热的奖赏,它是“苏联英雄”的标志。他在伏尔加河上来回抢渡的时候还是一个长着雀斑的20岁的青年,那枚勋章就是在那场战斗中获得的。他心里想着,那是多么值得怀念的日子!德国法西斯千方百计地要阻断他指挥的队伍,施图卡式俯冲轰炸机和大炮对他们进行了狂轰滥炸,他们在江面上东躲西藏……这场战斗的恐怖残酷,多少人都不堪回首啊。

这是一个星期二的早晨。柏多林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堆来信。勤务员为他准备好一壶茶和一个杯子,杯子是俄国普通的玻璃杯,放在一个金属套架中,但是,他的杯子套架是纯银做的。为了这间办公室和里面供特权人物享用的物品,帕多林曾作了长期艰苦的奋斗。他在椅子上坐下后,先翻阅一下每天早晨送给苏联海军作战指挥官的情报电报和各种情况资料。一个政治军官必须紧跟形势,了解帝国主义分子的动向,才能向部下说明帝国主义的威胁。

过了一会儿,由海军司令部和国防部内部发送的官方邮件到了。海军内部的那些文件他全部能看得倒,而国防部的那些文件都是经过仔细检查的,因为送给苏联武装部队的情报都控制在最低限度。今天这两个地方送来的文件都不多。每星期一下午的例会已经把本周的工作基本上都作了安排。帕多林负责的事务现在几乎也都安排到他的部下手里处理了。他倒上第二杯茶,打开一盒不带过滤嘴的香烟。尽管三年前他发过一次轻微的心脏病,但抽烟的习惯还是没能改掉。他看了看桌上的台历——不错,10点以前没有任何安排。

在那堆邮件的下面,有一封从北海舰队寄来的公函模样的信,左上角的代号说明这封信来自“红十月”号。刚才他不是看到过一份关于这艘潜艇的文件吗?

帕多林把作战处的电文又检查了一遍。这么说,拉米乌斯还没有到达演习海域?他耸了耸肩,导弹潜艇应该是规避前进的,如果拉米乌斯拐弯抹角多绕了一些路,那一点也不足为怪。但是,亚历山大.拉米乌斯的这个儿子是个傲慢自负的人,他有个讨人嫌的习惯:喜欢把他训练出的一些人留在身边,而把另一些人排斥在外,好象是要建立自己的个人崇拜。帕多林觉得,那些被排斥在业务工作之外的人后来都成了优秀的政治委员。而且看来比一般人都具有更高的路线觉悟。不管怎么说,拉米乌斯是个需加注意的舰长。帕多林有时怀疑他身上的海员成分太多,共产党人的气质不足,但另一方面,他的父亲却是模范党员,又是伟大的卫国战争的英雄。不管他是不是立陶宛人,当时人们对他的评价是很高的。那么他儿子又怎么样呢?他多年来的表现无可指责,同样,党性也一直很强。谁都知道他积极参加各种会议,有时写的一些文章还挺有才华。据苏联军事情报总局海军部人员的报告,帝国主义者认为他是一个精通技术的危险的敌人。好,帕多林认为,我们的人应该让那些混蛋害怕。他把注意力又回到了这封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