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在急救中心(第2/7页)

克拉克不理解警察的话。在爱尔兰,携带和私藏武器是一种严重犯罪行为。在美国则没有那么严重,因为美国许多公民都拥有私人枪支。假如他撒个谎说自己是在等候某一个人,因为怕路上有坏人才随身带了一文枪,那么他可能早就在大街上了,也就摆脱被彻底盘问身份的手续了。现在恰恰相反,他越是倔强,就越是激怒了警察,并促使警察决心要在传讯他以前一定要把他的身份弄个水落石出。

彼得斯上尉和军士长布兰克里奇意味深长地互相使了一个眼色。

“警官,”上尉说:“我强烈要求请你将此人的身份跟联邦调查局核实一下。我们曾获得一次例行的警告说,数星期前有过恐怖分子的活动。当然此事仍属你的权力范围内的事,因为他是在本城被捕的,但是……”

“我考虑你的意见,上尉。”警察说。考虑了几分钟后,他断定,眼前所看到的这些后面还有更多的情况,“假如你们诸位愿意跟我到警察分局去一趟,我们就会知道这位不开口的先生到底是谁。”

瑞安冲过休克-外伤急救中心的入口处,将他的身份告诉接待处的人。接待人员要他到候诊室等着。她肯定地说,一旦有什么报告,就马上通知他。生龙活虎的家里人突然躺在血泊中动弹不得,把瑞安弄得手足无措。他在候诊室入口处站了几分钟,内心在跟残酷的现实搏斗,但他完全茫然不知所措。罗比停好汽车来到时,发现他的朋友坐在一张破人造革的旧沙发里,机械地翻阅着一本小册子。小册子的硬纸板封面己被弄得象鹿皮一样柔软,凡是到过这座房子的所有病人的双亲、配偶、朋友的无数双手都翻阅过这本小册子。

他失去了时间观念,呆呆地等待着,不敢看表,害怕去思索时间飞逝的意义。他处在一种封闭的境况中,他孤独,彻底孤独地呆在那儿。他想起,上帝赐给他比他自己的生命更可贵的一个爱妻和一个爱女,作为丈夫和父亲,他的首要责任是保护她们不受侵犯。但他却没能做到;他想起,由于他的过失,他们的生命被掌握在陌生人的手里。他自己的全部知识、全部技术,现在都派不上用场。他要是个软弱无能的人,倒反更好些,而现在他的脑袋里有某种魔力反复捉弄他,迫使他屈服,这时他己被迫退却到了沉默无言的程度。有好几个小时,他时而对着地板,时而朝着墙壁,目不转睛地痴望着,当他心里想寻找慰藉的时候,他甚至不会做祈祷。

杰克逊坐在他朋友的身边,一声不响,心中有他自己的盘算。作为一个海军飞行员,他亲眼目睹他的亲密战友们由于操作上的轻微错误,或者由于机械上的故障,或者似乎简直找不出什么原因,就突然离开了人世。就在不到一年之前,他已感觉到死神的一只冰冷的手曾掠过他的肩膀。但是,对于一个已经随意选择了一种危险职业的、已成熟的人来说,这倒并不是什么危险。现在的问题在于一位年轻的妻子和一个无知的孩子的生命正在危险之中。他不能儿戏般地说让老朋友听凭命运安排。他完全不知道说些什么,除了端坐不动以外,他没有给他的朋友任何安慰,也没有要安慰的样子,罗比断定,瑞安知道他的朋友就在身边。

两小时后,杰克逊离开候诊室给他的妻子打了个电话,谨慎地来到桌边查阅病人情况,接待人员费力地寻找病人的名字,找到的情况如下:女性,白肤金发碧眼,年龄约三十岁,头部受伤;另一个女性,白肤金发碧眼,年龄约四岁,胸部重伤。那飞机驾驶员想要掐死这位对他表情冷漠的接待员,但他的纪律观念约束他只得一句话不说就离开了。片刻之后,杰克逊回到瑞安这儿。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一起对着墙壁凝视。外边开始下雨,是一阵冷雨,这完全跟他们两人此时此刻的感觉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