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康复(第4/9页)

“是,医生。”

护士选了一把镜子,夹起一个大棉球,将其用蒸馏水浸过,然后小心翼翼地在伤者的颈部擦洗。血被洗去之后,露出了伤口。她发现伤势比预估的还要严重。在护士清洗血的当儿,罗森找到了消毒衣穿在身上。他回到病床旁边时,玛格丽特已将消毒工具准备就绪,并将工具箱打开了。伊顿和马科尼站在角落,看着这一切。

“做得好,玛格丽特。”罗森夸奖道,同时戴上自己的眼镜。“你儿子学什么?”

“工程学。”

“很好嘛。”罗森抬起双手。“消毒手套。”玛格丽特。威尔逊给他戴上手套,他又接着说。“年轻的工程师很有前途。”

罗森在病人的肩上挑选了一个小的圆洞,那儿显然不是危险部位。他像魔术师一样,转瞬间便从小洞中取出一粒铅丸。他把它对着灯光看了一眼。“我想是七号子弹,对方以为他是一只鸽子呢?这是好消息。”他对两位救护医生说。现在他已清楚子弹的大小和可能射入的深度,于是低下头,对着脖子查看起来。“噢,现在血压多少?”

“正在量,”另一位护士在手术台对面说:“五十五,四十,在上升。”

“谢谢,”罗森说,仍低头看着病人。“谁开始为他输第一瓶血的?”

“是我。”伊顿答道。

“做得好,救护员。”罗森抬起头,对伊顿眨了眨眼。“有时我想,你们救的人比我们多。你们又救了这个人,毫无疑问。”

“谢谢你,医生。”伊顿对罗森不太熟悉,但他注意到此人的声誉确实名不虚传。这是消防救护员第一次受到一名正规医生的这种称赞。“他的脖子的伤势怎么样?”

罗森又低下头查看伤口。“怎么没有回答,医生?”他问的是那位高级住院医生。

“阳性反应,凝结良好,没有周围伤害的徵兆。”塞弗恩回答道。这简直就像考试,常常使年轻的住院医生感到紧张。

“情况可能比预料的好些,但我们必须在伤口恶化之前把它们清洗干净。两个小时怎么样?”他问塞弗恩。罗森知道这位住院医生在创伤学方面此自己强。

“不管怎样,我得去睡一会儿。”罗森看了一下手表。“我六点给他做手术。”

“你准备亲自动手?”

“为什么不呢?我在这,这个病例直接了当,手术不大。”罗森考虑到他每个月可能碰上一次容易的手术,作为一名正式教授,他主要负责解决棘手的病例。

“那对我太好了,先生。”

“我们有这病人的身分证吗?”

“没有,先生。”马科尼答道:“警察一会儿会过来。”

“好吧,”罗森站起身,伸了伸胳膊。“知道,玛格丽特,像我们这种人不应该工作这么长时间。”

“我想赚点加班费,”护士威尔逊回答说,另外,她担任这个护理小组的组长。“这是什么?“她突然问道。

“我看看!”罗森走到她的身边。其他人员仍在进行自己的工作。

“他手臂上有刺青。”她报告说。罗森教授的反应使玛格丽特大吃一惊。

◇◇◇

一般情况下,凯利很容易从睡梦中清醒,但这次却不然。他醒来之后的第一个想法是感到奇怪,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接着是感到疼痛,然而那疼痛本身还不及对痛苦的警觉来得那样真切。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凝视着暗灰色的地板,地上的几粒水珠反射出头顶上的日光灯。他觉得眼睛像针扎一样疼痛。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背上扎有输血的针头。

我还活着。

为什么我会为此吃惊呢?

他可以听到周围的人走动的声音,压低的谈话和远处的钟鸣:那嗡嗡的声响是身边一台冷气机发出的,他感到背上的皮肤被冷空气吹得凉森森的。他想移动一下身子,但觉得身子十分虚弱。他尽力挪动四肢,但毫无效果,而只是感到疼痛。就像一只飞落在平静的水面激起的丝丝涟漪,他感到疼痛正从手臂向四周扩散,片刻之后,他方分辨出那是伤口在隐隐作痛。那疼痛宛如太阳的炙烤,因为从他的右颈一直到左肘,他都感到火辣辣的。他意识到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可能是很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