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流氓的花招

神箭手试图说服自己天气不是任何人的盟友,但事与愿违。天空晴朗,东北冷风从西伯利亚寒流中心刮来。他却想要浓云密布。他们现在只能在黑暗中行动。这使得进程缓慢,而他们在苏联境内呆得越长,越容易被人发现,一旦被人发现……

没什么必要去推测其结果。他只需探出头来就可看到沿丹格拉公路开行的装甲车。附近至少驻扎有—个营,也有可能是一整团摩托步兵部队,不停地沿公路铁路巡逻。他的部队按圣战者的标准说来很强大,但在俄国的土地上对付一团俄国人,只有安拉本人才能拯救他们。也许他也不能?神箭手想了想,随之把自己没说出来的亵渎神明的想法鞭挞了一顿。

他的儿子不会太远了,可能离得比他们刚才完成的路程还近——但在哪儿?一个他永远找不到的地方。神箭手对此毫无疑问。他老早就失去了希望。他的儿子会受异邦异教的俄国方式教养,他只能祈祷安拉能及时挽救他的儿子,否则将不可救药。偷孩子,达真是最凶残的罪恶。剥夺他们的父母和信仰……行了,不必老想这事了。

他的手下人每人都有憎恨俄国人的原因。家庭被杀或四处逃散,房屋被炸。他的下属不知这都是现代战争中的常事。他们“未开化”,觉得打仗只是武士的事。

他们的队长知道这想法在他们出生之前早已不成事实。他不明白“文明”国家为何改变了这一明智的规则,但他只需知道这事实就够了。这使他意识到自己的命运不会是象他选择的那样。神能手不知人们是否能真正选择自己的命运,或都被掌握在掌书握枪之手之外的巨手之中。但那又是烦杂而无用的想法,因为对神箭手及他的下属来说,这个世界已经精练成为数极少的简单真理及深沉的憎恶感。也许这总有—天会改变,但现在对圣战者来说,世界仅局限于他们所见所感那部分。寻根问底将使人失去洞察力,那就意味着死亡。他的部下唯一的崇高思想是信仰,此时此地这就足够了。

车队的最后一辆车在公路拐弯处捎失了。神箭手摇摇头。现在他已经想够了。

他刚看到的俄国人都在他们履带式BMP型步兵战车里,在车内能拼命打开取暖器保暖,在车内他们却不能很好地观察外面。这事关紧要。他探头看见他的部下;俄国军装把他们伪装得很好,他们藏在岩石后,卧在低洼处,成对成双,其中一个可以睡觉,而另一个象他们的队长一样,注视着一切,严守岗位。

神箭手向上看到太阳低垂,很快就会滑下山脊,他的部下即可继续向北行军。

他看见一架飞机从高空飞过,转弯时阳光照在铝蒙皮上,闪闪发光。

邦达连科上校靠窗而坐,向下注视着险恶的山岭。他记得他在阿富汗执行任务那段短暂的时间,那延绵不断,让人走断腿的群山,即使一人转了一圈,也似乎总是在上坡。邦达连科摇摇头。至少那一切都过去了。他的任务完成了,尝到了打仗的滋味,现在他可回去运用他的第一爱好——工程学。作战是年轻人的游艺,根纳第·约瑟福维奇已年过四十。有—次已经证明他能够同年轻小伙一道攀登悬崖,他决心再不干此事。此外,他心里还有别的事情。

米沙究竟怎么样了!他心中自问道。当这人从部里失踪时,他很自然地想到他年纪较大,病了。一连几天不见,他认为是病情严重,问部里费利托夫是否住进医院。那时的答复倒令人放心——不过现在他有些怀疑。雅佐夫部长答得有点太圆滑了——后来邦达连科接到命令要他重返“明星”,对发射场进行一次详尽的评价。

上校觉得他被调开了,但为什么?是跟雅佐夫对他单纯的询问所引起的反应有关的什么事?又有察觉出的监视情况。这两件事会有什么联系吗?它们之间的联系太明显了,邦达连科无意识地置之不顾。米沙根本不可能是安全调查的目标,此项调查要找出任何不端行为的罪证就更不可能。他得出结论,最后合情理的解释是米沙被调去为雅佐夫干一项极机密的工作。他肯定干过不少这类事。邦达连科往下看到努列克电站大坝庞大的土木工事。随着客机放下襟翼及起落架准备在杜尚别东机场降落,他注意到第二条输电线已快完工。降落后他第一个离开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