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四章 禹圣故法泗水清(七)(第3/3页)

知道墨者说得对,却又告诫自己不能去相信,这是一种极端痛苦的压抑,会一直潜藏在心底。

适今日说的那番话,引动了焦禾潜藏在心底的蒺藜,扎的他心头剧痛,头脑昏沉。

如果,墨者尚贤的道理是对的,并且可以用合适的办法选贤……那么墨者的其余道理,到底是错的?还是因为自己愚钝还没有完全理解呢?

适还在那里宣讲一些道理,举了许多例子,那些墨者的道理一点点地渗透到焦禾的脑海中:他知道自己不能做墨者,却无比痛苦地发觉自己越发认同墨者所讲的道理。

心头阵乱之下,焦禾终于想到了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或许,墨者选出的算是贤才,但这样选出的贤才,就一定可以治理好沛邑吗?”

“若是治理不好,恐怕他们算是贤才,但这样的贤才并不能用来治理一邑。”

“墨者在乡亭所做的事,并非整个沛邑,一座城邑,他们能管好吗?若是管不好,只能说墨者选贤才的办法是对的,但是这样的贤才未必能有治理一邑的能力……”

“那还是继续看看吧,或许,墨者是错的……”

他这样想着,似乎已经说服了自己:道理是对的,但效果不好,那么未必就是好的。

城邑,终究与乡亭不同,涉及的人更多,还涉及到对上的交代、城内的管辖、公田的税赋、农兵的训练、商人的狡诈囤积、手工业者的粗制滥造、战争时候征召士兵等等这许多问题。

焦禾想,乡亭算是大治了,但沛邑才刚刚开始。若是墨者连城邑都能治理好,或许他们的道理……真的就是天下最正确的道理,用了他们的道理就能让天下安定……

好在,如今才刚刚开始。

焦禾心头矛盾。

既希望墨者治理不好,因为那样自己就可以摆脱知与行并不合一的苦痛煎熬;但又希望墨者能够治理好,因为他希望能够知晓如何让天下安定的道理,现在看起来墨者的道理是距离最近的。

胡思乱想的时候,猛一抬头,就看到几十名持剑的墨者正慢慢散开,看似无意地围住了那些小吏。

焦禾心头隐隐感觉有些不对,踮起脚尖向后看了看,隐约间看到远处有些手持戈矛的人正在街巷中疾驰。

焦禾暗惊,心道:“墨者今日要做什么?难道不只是选贤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