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叛国罪审判(第4/9页)

在希特勒发言之前,原告方提议整个审判应该秘密进行。巴伐利亚州检察官路德维希·施滕格莱因认为,开庭有必要进行秘密审判,以防止将暴动准备的细节,尤其是国防军参与准备进军柏林的细节透露给公众,尤其是透露给法国等外国媒体。毕竟这些措施违反了《凡尔赛条约》。被告方反对这一提议。他们希望希特勒及其他被告的事情尽可能让广大公众都知道,以便施加公众支持的压力。希特勒知道,他即将发表的辩白演讲是他在德国政界重新树立信任的重要机会。在有关秘密审判的机密会议中,被告方律师称,这次审判应该成为整个国家的公民教育大课堂。“这次审判的起因是11月8日和9日发生的两种世界观的冲突。如果没有给予双方同样的机会在公众中发表自己的观点,这将是严重的不公正行为。”23(实质上,他所强调的是希特勒的观点应该得到充分表达。)奈德哈德法官采取了折中办法来解决这一争议。经长时间商讨后,他裁定将某些话题限制在闭门庭审中讨论。他表示证人和被告方将知道何时把有关材料留给闭门审判。这种做法听起来就像让狐狸去看守鸡笼,因为政变参与者和执政三强都参与到这次利益博弈中。这样的决定对于希特勒来讲再理想不过。他可以将他的政治观点风格和民粹主义风格尽情展现在世人面前,而且在闭门审判时,将最能把他们有罪的参与暴动策划的细节揭露出来。24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奈德哈德早在开庭之前就险些让希特勒想要进行长时间公开审判的希望化为泡影。这位法官明确表示,没有必要去听证人的证词,仅仅根据被告的供述就可以做出判决。奈德哈德后来改变了态度,这对希特勒来说是件幸事。奈德哈德后来写道,他决定允许被告做出充分的长时间陈述,因为被告不同于原告,他们没有话语权,不可能去“为他们的名誉辩护”。25毕竟纳粹党报《人民观察家报》如纳粹党本身以及韦伯领导的高地联盟一样,已经在暴动后被查禁。奈德哈德认为,由于被告方出版物被查禁,“被告方已经无法在公众面前针对官方或者半官方的说法为自己辩护”。由于这些言论“在被告看来……与事实不符并且会影响公众的观点,对他们不利”,所以奈德哈德认为,希特勒以及他的同党应该尝试去影响公众舆论,而似乎法庭审判与大众情绪相关。

令人震惊的是,奈德哈德竟然将个人“痛苦”和政治压力作为进行长时间公开审判的理由。“由于被告方无法影响公众观点,被告的心里充满痛苦,已经到了近乎无法抑制的程度,”这位法官写道,“如果要进行审判,就要给被告方机会,让他们在广阔的公众视野中淋漓尽致地宣泄自己的情绪。”26

使人忧虑的是,奈德哈德将公众意见作为审判要素合法化这种做法也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现实。奈德哈德很清楚,公众情绪的力量在20世纪20年代的德国具有极大的重要性。希特勒也明白这一点。

在审判第一天,下午两点半,希特勒从设置在拥挤的法庭前排的小小被告席上站了起来(共有10个这样的被告席)。近四个月来他远离了巡回演讲,多少周来一直没有将嗓门拔高到发表演讲的程度,也没有日日夜夜的慷慨陈词和恐吓发言。希特勒必须在没有预热的“冷启动”情况下,迅速抓住机会,在此时此刻充分地展示自己。他曾挟持一半巴伐利亚政府人员作为人质,并直接造成手下15人死亡,他也曾经凭借滔滔不绝的演讲甚至嘶吼而生存。然而自8月以来他就未曾在公众场合发表过讲话。这一回,他就要当庭开讲了。“希特勒先生,我请你就你自己的情况以及你如何卷入这场纷争的过程做一陈述。”奈德哈德法官面无表情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