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袁洪特殊关系由来(第3/6页)

关于洪述祖参与谋划南北议和,以及北方确定唐绍仪为议和代表的过程,赵凤昌之子赵尊岳亦有一段记述,其言曰:

天下政事相敌,不出和战两途。袁于此彷徨失措间,亦不得不谋与南中传递消息也。会袁部赵秉钧知其属洪述祖与余家为乡戚,又知余家阴策革命事,因由洪以私函来窥意旨。先公立示之孙、黄,佥曰:今日但求覆清,以行共和,不战而胜,奚不可为?且足补南军之拙,惟当得其人而语之耳。于是先公举唐绍仪,谓其能通治体,有权识,既为袁之故旧亲信,又夙厚于私交,倘得唐来,事必易与。孙、黄虽不识唐,以信所言,即加赞许。先公遂缘唐之乡人同学上海电报局长唐元湛密达京师,与唐通款曲,请为国家戮力,南来协商大计。唐固机智,窥情事之推迂,知安危之所系,甘以身许。袁知计售,私心为幸,即命冯(即冯国璋——引者)观望于武汉,武汉之围,由以少解。实则武汉苟涉疏虞,南京亦失屏蔽,和固不仅利袁,抑且大有利于南中也。然袁左右无可使者,既知南中属意于唐,终任之为议和代表。[116]

如此则洪述祖背后又有赵秉钧在推动。至于洪述祖所拟“诏稿”,系以隆裕皇太后语气昭告天下,其文曰:

宣统三年 月 日钦奉皇太后懿旨:盖闻天下者,天下之天下……此次武昌兵变,固由不肖疆吏所逼而起,而不及一月,各省云合响应,足见政治之窳败,人心之积愤,已达极点。及此改良,组织完全宪政,未始非中国剥极而复之机。余与皇帝仰体列圣爱民如子之心,实不愿以改革政治妨害民命……自念余一妇人,皇帝方在冲龄,忝居臣民之上,不能绥辑万方,已为疚心,何忍再使生灵涂炭。兹著派为暂任代表议政员,即日择地与全国国民妥议宪政。自宣布此次谕旨之后,立即停止战事,无论官军民军,不得再发一弹,再血一刃。所派赴鄂各军,克日撤回,军械、子弹收储勿用,以副朝廷弭兵安民之至意。所议宪法,但求于中国土地人民多所保全,无论君主立宪、民主列[立]宪,余与皇帝均乐观厥成……宣布海内,咸使闻知。[117]

关于这个诏稿的草拟,曾任袁世凯咨议的唐在礼后来回忆:“据说最早的退位诏书是直隶候补道员洪述祖所拟的。洪与民政大臣赵秉钧的交情、关系都很深密,他是赵的亲信秘书。他就是夤缘着赵的关系,得到袁的赏识,那个诏书就是洪到袁的私邸去,由袁面授要意,而后由洪着意撰写的。内容较为冗长,开宗明义纵论上下古今,然后以停战议宪为要旨,说明‘但求于中国土地人民多所保全,无论君主立宪、民主立宪,余(隆裕自称)与皇帝均乐观厥成’。并未明诏退位,文字少输迂娓,有欠捷当。”[118]很明显,唐在礼的这些说法与事实多不相符。如前所述,洪述祖实际上在袁世凯入京之前已拟就诏稿,袁世凯入京后,洪述祖方通过唐绍仪将诏稿递至袁世凯手中。诏稿中虽未有“退位”二字,但皇太后与皇帝若同意下此诏书,则其中“无论君主立宪、民主立宪,余与皇帝均乐观厥成”一句,实际上意味着清帝同意退位。因此,将此诏稿称为“退位诏书”亦未尝不可。当然,清廷王公贵族也明白其中的利害,故而唐绍仪等人苦劝无果,这才改变策略,由袁世凯奏请施行,并以去就争之。至于唐在礼说洪“就是夤缘着赵的关系,得到袁的赏识”,似不够准确。如前所述,洪、袁二人早在甲午年间便已相识,并且当时袁便对洪的才能极为赏识,以后二人亦保持着联系。

草拟清帝“退位诏稿”在洪述祖看来是极具纪念意义的事情,为此,他将当时所用砚台命名曰“共和砚”,请人以篆书刻砚上,落款云:“壬子十月观川居士属陶心如篆并刻。”“观川居士”即洪述祖,陶心如指书画家陶洙。又在砚背左侧刻以隶书云:“辛亥九月,砚得,主共和诏书起于此,勒铭左侧志忘。中华男子洪述祖。”[119]可见洪述祖极以此事为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