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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师看到童贯,本来就像看到一只癞蛤蟆那样恶心,见其如此傲慢嚣张,更是义愤填膺。她毫无惧色地迎着都头跨前一步,高耸的乳峰就抵到了都头的剑尖上。

都头不知所措地看看童贯。童贯呵斥道,你这厮看我做什么,把她与我叉开去。都头只好学着童贯的口气,命令一个士兵上前去叉开李师师。那士兵畏首畏尾地走上去,刚要伸手拉师师,被师师圆睁杏眼,用凛凛的目光一瞪,又怯怯地缩了回来。

童贯大怒。他盯着李师师,咬着牙,阴冷地哼哼一笑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你李师师的威风不小哇。

师师傲然回道,童太尉过奖了,我李师师一介女流微不足道,唯蒙皇上教诲,约略知点法度而已。

童贯不屑地道,你少拿皇上来压我,我是在追捕行刺朝廷命官的逃犯,便是皇上在此,也得允我一搜。我劝你还是快些闪开为好,否则莫怪老夫不客气。师师昂然答道,行啊,我李师师倒想领教一下你怎样不客气法儿。你们哪个敢碰我一下,就请上来吧。

众士兵被师师大无畏的劲头慑住,竟是无人敢擅动。

童贯忍无可忍,恨声叫道,你以为你是王母娘娘碰不得了吗?我童某人今日还就是要碰一碰了!说着一捋袍袖,就欲亲自上前扯开李师师。

师师这时候也豁出去了,她抬手从发髻上拔下一根钢簪,怒指童贯厉喝道,姓童的,今日你敢碰我一根毫毛,我就敢穿你一个窟窿,不信你就试试!

那都头与众士兵,以及李姥姥和丫鬟都被眼前的场面吓呆了,不知这阵势再发展下去会闹出什么结果。

就在这剑拔弩张已到白热化的当口,忽听一声长喊:皇上有旨!便见在两只灯笼的导引下,一个内侍省的太监从前院迈着碎步疾速走来,口称童太尉听旨。童贯忙率全体兵将当庭跪倒。

那太监就口传圣旨道,着童贯即撤镇安坊之围,不得纵部进院滋事行扰,违者斩无赦。所谓追捕刺客之事,可移交与开封府承办。钦此。

童贯听罢这个圣旨,犹如当头挨了一记闷棍,打得他胸噎气短,满目金星。他不知道皇上怎么会深更半夜针对他的行动发出这么一道鸟旨来。你赵佶凭什么不问青红皂白便要我撤围?那刺客明明躲进了镇安坊,我凭什么不能搜?移交开封府?笑话,大半夜的我找谁移交去?到天亮再移交刺客早跑得没影了。敢情刺客行刺的不是你,捉住捉不住与你无所谓是不是?

暗地里发狠归暗地里发狠,表面上童贯却是一丝也不敢露出。北宋王朝是皇权非常集中的朝代,任何一个位重权倾、功高盖世的将相,在一整套特定的行政制度控制下,都不可能构成对皇权的牵制和威胁。皇上说要让谁下台滚蛋,只是一句话的事。童贯深知此中的利害,焉敢任性造次,因小失大,自毁前程?

他只能用力忍下这口气,叩首称道微臣遵旨,带着他的那群胜捷兵将悻悻而去。传旨太监亦旋即打道回宫。一场风波这才算平息下来。

师师没想到在这紧急时刻皇上竟会来传旨解围,身上蓦地感受到一层温暖。由于惦记着房里的燕青,一时也顾不得思想许多。她让李姥姥快去前面安慰客人照料生意,自己便匆忙地折返后院。

蕙儿正在师师的房外望风,见师师安然返回,知童贯围兵已退,才放松了紧张的心情。

师师让蕙儿仍在门口守望着,自己进了房间,向帷帐后面轻轻地唤出了燕青。燕青感激而钦佩地向师师连声道谢。师师道,你我姐弟之情,哪有这许多客气。方才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快说与姐姐听听。

燕青沉痛地道,说起此事,却是其恨无穷也。遂将如何得知宋江、卢俊义等梁山泊义军头领俱遭童贯谋害,如何潜入汴京意图行刺童贯报仇雪恨,又如何中了童贯李代桃僵之计误杀了假童贯,手足弟兄邝彪如何不幸罹难的一番经过,大致叙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