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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一个声音在她们背后轻轻答道,刺客是我。

师师、蕙儿被唬得一乍,忙回头看时,燕青已轻巧地闪进了房间。

师师惊讶地失口叫道,如何是你?却是怎的一回事?燕青急促地道,现在没时间对姐姐细说,姐姐快帮小乙藏一藏,将那些狗娘养的官兵支走。

师师便不多话,当机立断地吩咐蕙儿,迅速将燕青隐匿于卧室的帷帐后面。她自整了整头鬓衣裙,便迈出房门走向前院。

刚出得后院门,就见那都头带着一队士兵一路闯将过来。李姥姥颠着小脚尾随着他们百般劝阻着,惹得都头性起,一掌将她推了个跟头。师师见其如此粗野,心里的火腾地蹿了上来,她柳眉倒竖着大喝一声,你给我住手!你们是哪路巡守?为什么明火执仗地到这里来闹事?

那都头一见对方这容貌气度,知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李师师李明妃了,还真的没敢过分张牙舞爪。他收敛起蛮相冲着师师抱拳施礼道,面前就是明妃娘娘吗?末将乃童太尉麾下张远,奉了太尉的命令,前来贵地搜捕一个刺客,恳请娘娘给个方便。

师师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们要抓的什么刺客跑到我们这里来了吗?都头道,正是,他跑到这附近就没了踪影,估计是藏进了这里。师师又问,那刺客是谁,所刺者是何人?都头道,那厮胆大包天,行刺到我们童太尉头上了。至于刺客的身份,尚未搞清楚。师师再问,刺客长得什么模样,你们看清了吗?都头道,好像是个年轻人,模样如何却是没看真切。

师师这便心里有了底,哂笑一声道,我说这位张都头,你们这就太孟浪了些。你估计刺客藏进了我们这里,未必他就真的藏进了我们这里。再者说既然容貌没看得真切,你又怎么能断定哪个人是刺客?这么盲人瞎马地乱搜,能搜出什么结果呢?

都头道,末将估计他进了这里是有根据的,刺客四面受围,唯有这行院是其可能藏身之处。虽然其面貌没有看清,但其身带箭伤,衣染血痕,拿获到手是不难验证的。恳望娘娘容末将速速一搜,大家方便。

师师板下脸来道,那可不行。你既无真凭实据,就这么捕风捉影地一说,我们岂能便由着你搜了?此地是皇城跟前,天子脚下,办事总得讲点王法。你们有何部何衙的搜查签票,先拿出来让我看看,再搜不迟。

师师的这几句话倒真把那都头给镇住了。他既不敢叉开拦路的李师师强行硬闯,又不敢违了童贯的命令撤回去不搜。正在抓耳挠腮不知该如何行动之际,童贯带着铁甲亲兵满面杀气地走了过来。

童贯向前打眼一看这阵势,知道是李师师在挡横儿,心里就骂了一句,这个该让千人骑万人压的臭婊子!童贯这人其实生来淫欲炽旺,只因造化弄人,命运使得他无福享受人间春色,遂令那千种荣华、万般富贵皆大减光彩,因而就导致了他严重的心理扭曲。他十分仇视女人,尤其是美女。每每看到男欢女爱的情景,他总是情不自禁地泛起一种十分恶毒的恨意。

李师师得宠于赵佶,童贯心里原本便有一股莫名的不快。后来又风闻师师与梁山泊头领暗有往来,勾结密切,就更添了一层恼恨,却是一直没找到个发泄的茬口。今夜这李师师胆敢站在这里阻拦我的搜捕行动,这可真是冤家路窄了。潜伏在童贯腹内的种种阴暗变态心理,此刻像掺和了酵母一样,统统膨胀发作起来。无论刺客进没进这座院子,这镇安坊今夜童爷我是搜定了。而且重点要搜查的,就是你李师师的卧房!

童贯做出一副本根无视于李师师存在的样子,冲那都头喝道,尔等何故在此逗留拖延?有那尚未搜到的去处,快快去与我搜!那都头不敢违命,挺着佩剑便要向里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