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逼死长孙无忌的幕后黑手(第2/6页)

十一月,监察御史韦思谦上奏疏弹劾宰相褚遂良,说他强行低价购买中书省职员的土地。大理寺少卿张睿册跳出来为褚遂良辩解,说他是依照估定价格购买的,没有任何问题。

韦思谦代表正义一方站出来驳斥他:“那种官方的估定价格,是国家需要征地时才用的,所以是很低的。私人之间的交易,怎么能够按照那种价格标准呢?张睿册利用职务之便舞弊,附和大臣,欺罔皇上,按其罪行应当处死。”

当天,长孙无忌在无奈之下以朝廷的名义将褚遂良降职为同州刺史(今陕西境内),将张睿册降为遁州刺史(今广东境内)。

褚遂良虽然被贬,但还在陕西境内任职,明眼人能看出来朝廷有随时召他回来的打算。这一切唐高宗和长孙无忌都心知肚明,他们曾经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但现在绳子断了,他们各自蹦跶,各自盘算,绳子上的岁月成了他们美好的回忆。

其实这时高宗皇帝已经对长孙无忌的专权难以忍受,关于皇权被窃、长孙专权的传言已经满天飞,他不可能淡然处之。唐高宗已经不满足于做没有实权的傀儡皇帝,他试图在朝中的一些关键位置上安插自己的亲信大臣。这些人虽然居于高位,却不敢和长孙无忌正面抗衡,难以起到制衡权力的作用。

众大臣在议事的时候,要看长孙无忌的脸色行事。就连被先帝同样器重的李,也看出端倪当了缩头乌龟,所以,权力天平从一开始就倒向长孙无忌一边。

唐高宗李治毕竟不是傻子,他已经看出了端倪。朝堂之上的眼波流转,朝堂之下的噤若寒蝉。他曾经在朝堂上冲着下面的大臣们怒道:你们在议论朝政的时候,都没有自己的主见,还要互相观察脸色行事,这个朝堂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不知从什么时候,朝堂已经成了长孙无忌的一言堂。

长孙无忌接话道:皇上说的现象多少也存在些,不过还远远没到徇情枉法的地步。就是皇上在处理朝政的时候,也会考虑一些人情世故吧。

长孙无忌这话听起来似乎在理,中国人关系网、人情网,每个人都是网中人,撕不破扯不断。人不都是感情动物吗?

以长孙无忌在权力场上几十年的阅历,不可能看不出高宗皇帝在人事安排上的用意,也不可能听不出来皇帝的弦外之音。估计他是太没把这个外甥放在眼里,不仅毫无收敛之意,而且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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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徽三年(公元652年)春天,长孙无忌将同州刺史褚遂良调回朝中,任命为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履行宰相职责;接着他又任命自己的亲戚、兵部侍郎韩瑗代理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也是实职宰相。

大唐的宰相集团就这样形成了抱团势力,长孙无忌的地位更加稳固了。就连新任宰相、王皇后的舅舅柳奭也要避其锋芒,柳奭的表现让长孙无忌还算满意。柳奭是个谨小慎微之人,他清楚自己的实力,他也明白自己之所以能够坐上宰相的高位,都是因为自己是皇后的舅舅。皇后的位子稳固,他的位子就稳固,皇后要是失宠,他的政治前途也会受到致命的打击。

对于王皇后,高宗李治虽然没有爱意,但也存在一丝敬意,这是对于传统势力和主流价值观的尊敬,也是感性对于理性的屈服。换句话说,高宗对于王皇后的尊敬,实际上是对一手安排这场婚姻的父皇的尊敬,对于他有大恩的舅父长孙无忌的尊重。

贞观时代的美好幻景和荣光,是李治无法避开的阴影。他一边要高声高调地赞扬,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要去做。同时那个过去的美好旧时代让他的内心感觉到窒息。他表现出来的屈服,也正是登基未久又缺乏自信的年轻君主,对挟顾命之威德高望重的老臣的屈服,也是君权对于相权的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