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千古一病文字狱(第5/10页)

《孝贤皇后之丧》中有这样的诗句:“并花已觉单无蒂。”本意是歌颂帝后恩爱深情,乾隆却偏要说这是讽刺皇后干政,乾隆反问:“我几时让皇后干预朝政?”

类似的“骨头”有很多,乾隆二十年,乾隆发动对准噶尔的战争,朝中多有不满者。乾隆突然拿出胡中藻诗歌问题,借机发难,想让朝臣们噤声。

我们可以看看乾隆这个文字狱,整人迹象太明显了,完全是欲加之罪。雍正也搞文字狱,但比乾隆的水平和境界明显高出很多。雍正曾经想整查嗣庭,说查嗣庭出的试题中有怨气,但他又表示,如果单凭这点就治罪的话,显然会给人留下搞文字狱的话柄。最后,雍正揪出了查嗣庭曾经非难和批评康熙的言论——在专制时代这可是能置人于死地的铁证,最后雍正以“孝子”的身份处死了查嗣庭。

乾隆可没这个耐心,他要借机除掉朋党,打击反对自己的势力,哪顾得上那么多。

胡中藻的案子牵连到鄂尔泰的侄子鄂昌,在鄂昌的书信中也发现了大量“罪证”,两人一同入狱。乾隆开恩,让鄂昌自尽,等于是拿他做典型,警告满洲大臣不要和汉人来往唱和,更不要结党营私,否则下场就是这样。

胡中藻被处斩,祸及族人和亲友。

果然这个案子爆发后,朝野上下无不震荡,不光鄂尔泰这边惊慌,张廷玉那边也紧张不安。

写诗是刀剑上的舞蹈

乾隆三十二年正月,正是千家万户喜庆的日子,松江府华亭县(今上海市松江区)人蔡显慌慌张张地抱着一大堆书籍跑到府衙里,对着青天大老爷哭喊,说自己书中没有半点悖逆字句,希望大老爷明鉴。

这个蔡显也算是文化人,在雍正七年中举,尽管如此,他却没能在仕途上发展。我们知道,在古代中举理论上是可以当官的,但实际情况却不是这样。首先必须要有缺,其次你还得有关系,上面有人推荐你补这个缺。

虽然考上了举人,但是没官做,难免会有一些牢骚。蔡显自号闲渔,喜欢学着魏晋名士的派头,跟文人雅士们一起饮酒赋诗,经过多年的锱铢积累,蔡显印有《闲渔闲闲录》《宵行杂识》《潭上闲渔稿》和《红蕉诗话》等书。

其中最有名的是《闲渔闲闲录》,古人说不平则鸣,没有牢骚就没法写诗。在《闲渔闲闲录》中充斥着大量的牢骚,对官府的种种行为多有讽刺。当然,这本书出来后也确实引起了不小的反响,一些文人为诗人的才华倾倒,嬉笑怒骂皆能看出作者文采斐然,简直就是乾隆时期的韩寒,恰好两人也都是松江的。

不过蔡显可没韩寒幸运,在乾隆眼皮底下写讽刺诗,那可是刀尖上的舞蹈,不是亡命徒,别干这号事。这不,被人告发了,蔡显慌了。他自己跑到衙门里坦白,坚信自己并无悖逆之罪,蔡显有这种自信是好的,因为发牢骚跟语言悖逆还是有本质区别的。但要看对方是什么人,因为双方对悖逆的标准明显定得不一样,在一般人看来很平常的话,到了清廷那里就变成大逆不道了。

果然,这事松江府还不敢做主,上报给两广总督高晋和江苏巡抚明德,这两人既然能在乾隆手下当大员,脾气也跟乾隆一样:无事生非,小题大做。他们认为蔡显:心怀不轨,创作逆书,毁谤朝廷,丧心病狂,罪大恶极,应该按照大逆律凌迟处死,亲戚家属一律连坐。

《闲渔闲闲录》这本书送到乾隆案桌前,乾隆毕竟也是个文化人,他翻了翻这些书,不觉得有什么大逆,只不过牢骚多了点而已,说实话,乾隆还觉得这个人确实有些才华。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乾隆根本没考虑按大逆律对待蔡显的,甚至都打算教训一顿无罪释放。然而,随着乾隆通观全书,他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