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振能: 我与中国科学院(1956—1977)(第3/12页)

学部被砸烂后,业务不干了,我们没有别的事,就整天学习。学习由学部的造反派领导来组织。在我看来,生物学部的造反派还比较温和,比较讲究政策,没有让我们游街、戴高帽、坐“飞机”等。

熊:靠边站的也挨批?

宋:是的,也批判我们,在学部内部批判,当时学部人少,就十多人。那时中关村大操场牵了很多绳子,各个所的造反派在那儿贴大字报。我们学部的办公地点在动物所,就在大操场旁边,没事干我就去看大字报,看揭发中央领导人和院党组张劲夫、裴丽生、杜润生等人的大字报。有段时间,院里的人员分为两大派,一大派是“造反派”,另一派被称为“保皇派”,这两大派之间也贴大字报相互揭发批判。总之,大字报把整个大操场贴得满满的,看都看不完。

熊:你们自己也得写吧。

宋:我们也写,写得很少——当时指定要写,好像并没有明确的指标,“大跃进”时写大字报是有指标的,好像是每人每天至少要写五到十张(具体数字记不清了)。

熊:当时生物学部的人是不是分为两种,被批判的和造反派?

宋:也有少量处于中间状态、不怎么讲话的。他们并不逍遥,每天都得上班。比较激烈的有一两个,很少。

熊:当时成立了一些联络站吧?

宋:联络站多了,批“十四条”的,批“七十二条”的,批学部的,很多。“保皇派”好像也设联络站,但联络站很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

1967年春天全国夺权。上海先夺,然后发表社论,要求全国夺权。我们院当时成立了“院联夺”,7月30日时又成立革命委员会。过些时间,毛泽东讲话,说革委会要老中青结合,适当地“解放”干部。在我们学部,我是被最早“解放”的,这大概是1967年下半年的事。我先被批判了几次,但我从后来的一些批判中听出,他们要“解放”我,前提是我先检讨。我们正、副主任三人干的是同类事情,我体会,先“解放”我,可能是因为我的家庭出身和个人历史,当时很讲究这个。我是个“三门”干部,从家门到校门到机关门,没有什么太复杂的历史。家庭出身是手工工人,也没什么问题。我的家庭经济情况原来还可以,但在我高中毕业时,我父亲因癌症而去世,从此我家一落千丈,成了城市贫民,靠母亲在外揽些针线活来维持生计。所以我上大学时经济状况是非常困难的,所用的钱都是亲戚朋友凑的,或者变卖家产而得。

“解放”之后,我被结合进生物学部的造反派领导组织中去。之后没几个月,大约1967年底或1968年初,我又被调到院业务组,组长是康子文,原生物物理所党委书记。

熊:业务组人多吗?

宋:不多。那时候没有学部了,业务组把以前各学部负责的工作都管了起来,但因各所的科研工作都相继停止了,所以实际上并没做多少事。不过我在那儿待的时间很短,具体情况也不太了解。

熊:业务组内是不是有个叫佟凤勤的?

宋:有。他在北京农业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遗传所,到遗传所后或之前好像还被分配到某地的农场和工厂去劳动锻炼过,后来被调到业务组,是那儿的一般干部。我到业务组之后,并没被分配任何工作,没过多久(约1968年1月),又被调到黄淮海办公室。我去的时候,办公室的班子刚开始组建,办公室的头是原保卫局的一个(副)处长,叫张泽光。但他对科研业务不懂。我记得乔林当时召开过一次会,组织一些人讨论黄淮海应怎么搞。大概因为我原先在生物学部工作,对黄淮海工作有些了解,所以把我调了过去。

黄淮海办公室的工作

熊:您到黄淮海办公室之后是什么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