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攀皋: 追忆广州会议(第2/7页)

我看,在我们科学组织领导工作中,最重要的经验教训就是不够实事求是,听取各种不同意见不够。比方说,我们的人力物力有限,国家对科学技术工作的要求非常迫切。但是我们还不能很好地根据这些实际情况来安排工作,力量没有组织好,很分散。你搞一点,我搞一点,重复浪费很大。人才不配套,这里一个,那里一个。仪器设备也不配套。有些“热门”课题,许多单位“一窝蜂”地去搞,而且互相封锁,不肯分工协作,结果谁都没有过关。

陶铸作为东道主也讲了话,他同样要求大家畅所欲言,“把这三年‘大跃进’回顾一下,到底有多少错误,有多少正确”。为了营造一个提意见的气氛,他更是一开场就向科学家道歉。他说:“这几年我们搞了些瞎指挥。丁老(指丁颖)赞成多植,但不赞成植那么多,我们反而跟他作斗争,现在证明他的意见是正确的,我已经做了三次检讨了。需要时还可以再做检讨。你们工作中的瞎指挥比我们少,我们做了许多蠢事情。”他坦率地承认,前些年,“我们对科学家的供应物资很少,精神鼓励又差,甚至虐待”,“我们的缺点是民主不够”。他还说:“工作有缺点会改的,我是有决心改的,党内许多同志也是有决心改的。”

在陶铸的带领下,一些领导人也做了自我批评。2月17日,中国科协党组书记范长江在化学组的会议上说:

1960年在西安开的化学化工学会年会上,我对化学教学改革的问题,掌握上有片面性。当时超声波和管道化运动把高等学校的化学化工课程冲击得很厉害,许多教师感到照原样,课是教不下去了。因此都要求化学化工会讨论这个问题。我……没有按照“双百方针”办事……结果使黄子卿、傅鹰等几位不主张大改的人在会议过程中挨了批评,受了委屈……对此我负责,应向黄子卿、傅鹰先生等道歉。

中宣部科学处处长于光远也在会上做了检讨,其中心内容是自己不该支持宣传农民放亩产万斤的卫星。前些年我在一篇文章里谈过这件事。

3月5日上午,陈毅副总理讲话,转述周总理的意见,对少数“不认真执行党的政策,工作有毛病,起码是官僚主义、死官僚主义”,喜欢乱扣帽子、乱整人、“比较恶劣”的领导干部进行了尖锐的批评,并要求他们“会后检查自己”。次日下午,中国科学院党组书记张劲夫、秘书长杜润生分别在生物组和物理组做了检讨。

张劲夫的检讨是我整理出来登到简报上的,我印象特别深刻。他着重检讨了两个问题。第一,执行政策有片面性,没有把科学上的社会主义道路和资本主义道路的界限划清楚,致使下面出现了较大的偏差。比如某些青年被错误地戴上“白专”帽子,微生物所曾错误地用“科学工作中两条路线道路斗争”的提法来批判老科学家(邓叔群)。中科院党组对这些偏差有责任。第二,工作中的浮夸和瞎指挥。在“大跃进”期间,党组不该给各研究所施加很大的压力。“胰岛素人工合成、有机半导体,组织大兵团作战,是浮夸风与瞎指挥的坏典型,院党组要直接负责。1960年的技术革新技术革命运动,在北京地区是我亲自督战的,要各单位几天内改变面貌。这类事情很多,这些都是我们直接领导的。至于各所工作中的缺点,有的虽未直接过问,也应由我们负主要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