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运用成败的原因分析

何成濬的沟通联系工作做得虽然成功,不过有时在未得到蒋的授权下贸然行事,不免引起蒋的疑惧。如1932年1月,何成濬拟发起湘鄂陕甘豫皖赣江浙九省联剿办事处的组织,经人向蒋检举,[59]而遭蒋责斥。[60]加上何主持鄂政,政绩甚差,不得人心,[61]最后遭蒋撤换。[62]

西安事变爆发后,何成濬曾致电张学良严加指责,责成张尽速保护蒋的安全,送返南京,以免自取灭亡。张复电表示蒋在西安一切均好,请来一看便知,并借以面商一切。何接电后颇有去意。绥靖总署参谋长杨揆一则力劝何应小心行事,认为张系翻脸不认人的角色,以杨宇霆和张的交情,尚被杀害,因此不可不慎。[63]何考虑多时后,托词自己威望不足,并且武汉地位重要,在局势动荡时刻不宜轻易离开,选择不去西安,[64]而于12月24日与川鄂湘边区绥靖主任徐源泉至南京,一方面条陈营救蒋委员长办法,并报告武汉治安情形,[65]另一方面则奔走各方,为徐运动湖北省主席职位。[66]次日,蒋自西安飞抵洛阳,平安脱困。自此何与蒋的关系乃更形疏远,[67]蒋将驻鄂绥靖主任公署撤销,另设军事委员会委员长武汉行营,以何为主任,陈诚为副主任,又派陈的心腹郭忏为参谋长,[68]以架空何成濬。陈诚由于得蒋宠信,最后取代何的湖北省主席及湖北全省保安司令职位。而何则被打入冷宫,抗战时期只能担任不重要的军法总监职务。[69]抗战期间,蒋乘机将一些地方部队消灭,胜利后各地方军系领袖一律退役,已无须再作联系地方军队的工作;因此何成濬也已无继续存在的空间,只能退伍离开军界。[70]

相对于中央军,地方“杂牌”部队的装备较差、待遇较低,作战经验较多。虽然也是“国军”的一部分,但是对蒋介石的效忠程度不如中央军;有时应付不好,甚至会倒戈相向。由于民国以来的政局长期动荡不安,“杂牌”部队的向背,往往可以左右战局,甚至成为战争胜负的关键所在。[71]何成濬之所以能长期在中央与“杂牌”部队中间,成功地扮演沟通者的角色,原因有以下几项:第一,与蒋介石的历史渊源深厚,得到蒋的信任。第二,具备交际专长。一位出身“杂牌”部队的军界人士,即曾对何成濬所具有的独特条件,做过以下生动的描述:

首先,他既是老同盟会员和早期士官学生,而且在辛亥革命时就已露过头角,那么他就有资格掮着“老革命”、“军事家”的招牌先声夺人,呼应一切,而使杂牌小军阀头目不得不“肃然起敬”了。其次,他不但能够滔滔不绝地纵谈革命往事、军事韬略,以至日本的明治维新等等,而且因为他走秀才出身,对于封建士大夫的那一套周旋应对也极其娴熟。这一点也足使那些老粗军人们为之倾倒,而自惭形秽。可是又由于他在上海滩上长期生活的丰富经验,对于三教九流,吃喝嫖赌,可以说是行行精通、样样出色。这又使那些沉溺于腐化糜烂生活的杂牌军队的头目们不仅引为同道,而且视为老手,于肃然起敬之余,转而乐于相亲,相忘于放浪形骸之中了。[72]

此外,许多“杂牌”部队愿意请何成濬为他们牵线,投靠中央后愿意归何指挥的另一项重要原因是,何对收编后的“杂牌”部队从不整训。依何的看法,如要整训“杂牌”部队,即需对这些部队提供军饷、弹药,但是中央既不愿充分提供,且要派黄埔出身的干部进入,因此宁愿让这些部队来去自由,不受控制,也不加以整训。但是何对“杂牌”部队的此种立场,系与蒋的“中央化”政策相违,一旦蒋怀疑何与已收编的地方部队继续维持良好关系,系利用这些部队支撑其个人地位,即将其所指挥的“杂牌”部队陆续抽调,不再赋予重任。[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