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曾记否(第2/8页)

我那时学的是政教专业,文科,在校学生会当宣教部长,可能是近水楼台,喜欢他,有机会表白,就跟他谈起了恋爱。

他是个很奇怪的人,平时能说会道,可跟我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却沉默寡言。只是一见面,只要没人在,就要做那种事,没完没了地做。那时候大学里明确禁止学生谈恋爱的,谈恋爱要被处分,发生性关系要开除。我们同在学生会,都是用“工作身份”掩盖了“恋人身份”,好滑稽,像那个麦家写的“潜伏”一样。偷情是很刺激的,他可能有些上瘾。每次下了晚自修,我们就到学生会以工作的名义约会,在学生会里磨蹭。等其他人都回宿舍休息了,我们就关门熄灯,在学生会的那间小办公室做那事。我每次都吓得要死,我实话说,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没感觉到这种事情的任何欢愉。有一次保安过来巡视,不知道是不是听到动静了,用手电从窗户往里照了又照,差点照着我们。所以后来我特别反感做这个事。可男朋友不依不饶,我抗不过他,每次都顺从了。因为,我的确欣赏他,喜欢他。

说起来真是无地自容,为他,我还打过一次胎,惨透了。

我那时很天真,觉得他喜欢你,才拼命要你,至少也是一种爱的表达方式吧。其实,很多男人真的不是看起来那样高大。他的内心是很自私、很无赖的。这是后来我才知道的,认识一个人需要时间。他其实在山东是有女朋友的,中学同学,在济南上大学。快毕业的时候,他女朋友过来接他,他露馅儿了,不得不向我摊牌。

我当时简直崩溃了,抽了那个看起来高大英俊的男人几个耳光。我说,你不用解释,你是演讲协会的,你肮脏的灵魂总能找到漂亮的语言外衣。我替你说,你一定是高中就搞上你那女朋友了,是吧,你习惯了夫妻生活,远水解不了生理近渴,就拉上我替补。她为你打几次胎了是吧,我估计是,像你这种畜生劲头,我都打胎一次了,估计她没个五次,也有个两三次了吧。量多质变,她跟你青梅竹马,我跟你是第三者插足,是吧?你一定是这样想的。到时候了,你该回家了是吧!

你猜那浑蛋怎么说。他说,小林,你什么都看得穿,我不想申辩了,至少,当初不是我追的你,是吧。

这话真让人崩溃啊。我怎么会看中这样的人?我还能跟这浑蛋说什么呢。

我回到宿舍,躺下,三天没有起床,我生病发烧,流鼻涕流眼泪,一塌糊涂。

我现在的丈夫老袁,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老袁是学工艺美术的,是我们下两届的师弟,年龄比我小三岁。学生会宣教部搞活动的时候,有时候会找他来画个海报,布置个场地什么的。他性格很温顺,很听话,外形也是配合着性格生的,高高瘦瘦的,看上去很有点清新君子气质。他父亲是我们大学机关里搞后勤工作的,一个小干部吧。所以,他也算是“教工子女”吧。

记得第一次我遇见他,是我大二的学期末,我们动员全校大学生报名参加一个暑期健康教育巡回演讲活动,找一个同学设计海报,他来了。他一见面就喊我林部长,我说袁同学,你别那么喊,别扭死了。他立即改口,说林姐,什么什么的。我说更别扭了,什么姐姐弟弟的。他就窘在那里,老半天说不出话来。我就调侃他说,傻孩子,喊名字吧。他说,噢,好的。于是就喊林姐,什么什么的。我被他弄得又好气又好笑,说你这傻孩子,还真笨,真犟。一直到现在,老袁他还是喊我林姐呢,你说,这人好笑不好笑啊。

失恋的那年暑假,我回到家里,自暴自弃,什么都不想做,每天睡懒觉,看电视,在小城闲逛。临开学了,学校团委布置的“大学生暑期实践调查报告”作业,一天都没有出去实施过,一个大字也没有写。这天,老袁突然跑到我们老家的小县城来了,坐了长途汽车,再坐了一个小摩的,找到我家的小区,满头大汗,脸晒得通红,一件超大的晃荡晃荡的老头衫,湿透了。他跑过来就是要跟我说一句话,他说听他爹说,学校在下一届,省委组织部要来选调学生,直接派到基层担任干部,有好几个名额分配到我们学校,而林姐你,是候选人呢,这是前途大事,一定要把握住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