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说:一个全能型宰相(第3/5页)

张说驻扎在并州,其当面之敌就是党项与突厥的联兵。接到命令后,张说立刻率步骑一万多人向西进发,出合河关(今山西兴县西北裴家川口),与叛军展开遭遇战,结果一战便将叛军击溃。叛军余众向西逃窜,逃到骆驼堰(神木县西北)的时候,党项人不跑了。

因为他们后悔了。

悔不该听信突厥人的蛊惑之言,冒冒失失地起来造反,结果不但什么好处都没捞着,还被人在屁股后面追着打,真他娘的鬼迷了心窍!

他们一边后悔一边苦思自保之计,最后灵机一动,索性来个阵前倒戈,掉过头来打突厥人,希望以此戴罪立功,取得朝廷的宽恕。

突厥叛军没想到党项人会突然把矛头指向他们,猝不及防中被砍杀了一大片,残部仓惶北窜,逃往铁建山(铁山,属阴山山脉)。

此战唐军大获全胜。张说召集党项部众,一番安抚之后,命他们回到原住地,恢复从前的正常生活。有部将表示强烈反对,说党项人反覆无常,应该全部诛杀。张说大怒,说:“王者之师,理当讨伐叛逆,安抚忠顺,岂能随便杀降?”

随后,张说奏请朝廷,在党项人的游牧区域设置了麟州(今陕西神木县),以此镇抚党项余众。

张说回朝复相之后,帝国的权利核心就有了三个宰相。

自玄宗亲政以来,宰相班子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原本一正一辅、一刚一柔的格局被打破了,取而代之的是张说与张嘉贞两强相争的态势。

作为二次拜相的政坛元老张说,当然没有把一年多以前刚刚入相的张嘉贞放在眼里;而作为现任中书令、首席宰相的张嘉贞,自然也不把排名第三的张说当一回事。

一山难容二虎。这两个同样姓张的政治强人碰到一块,注定会有一场较量,也注定要有一个被淘汰出局。

开元十年(公元722年)十一月,原本一直暗中较劲的二张终于在一次廷议中当着皇帝的面发生了争执。争执的起因是广州都督裴伷先因罪下狱,玄宗召集宰相们廷议,讨论对裴伷先的处置办法。

张嘉贞建议对其实施廷杖之责。所谓廷杖,说白了就是当众打屁股。张嘉贞话音刚落,张说立刻反驳:“臣听说,古人主张‘刑不上大夫’,目的是为了培养他们的自尊心和廉耻心。更何况,士可杀不可辱!如果有罪,该死刑就死刑,该流放就流放。据臣看来,裴伷先的罪状理应判处流放,何苦要以廷杖相辱?”

张说一番话说得有理有节,大义凛然,张嘉贞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应对。

玄宗深以为然,决定按张说说的办。

张嘉贞被一顿抢白,又在皇帝跟前丢了面子,心里大为恼怒。退出大殿后,他忍不住质问张说:“也就讨论个芝麻大点的事儿,你何必上纲上线?”

张说悠长地看了他一眼,冷笑着说:“宰相这个位子,运气来了就坐上去,运气走了就乖乖下台,岂能坐一辈子?要是今天可以随意对大臣施以廷杖之辱,谁敢保证明天不会轮到你我头上?我刚刚说的那些话,并不是为了区区一个裴伷先,而是为了普天下的所有士君子。”

张嘉贞气得脸红脖子粗,可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说向他拱了拱手,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扬长而去。

很显然,姜还是老的辣。

在官场斗争方面,张嘉贞比久经考验的老同志张说嫩多了,压根就不是他的对手。

也是张嘉贞自己流年不利,就在廷杖事件发生后没多久,也就是开元十一年(公元723年)二月,张嘉贞自家的后院起火了。

问题出在张嘉贞的弟弟,时任金吾将军的张嘉祐身上。

本来,在张说没有回朝之前,张氏兄弟在朝中是很拉风的,哥哥贵为宰相,弟弟又是皇帝的御前侍卫将领,兄弟俩“并居将相之位,甚为时人之所畏惮”。(《旧唐书·张嘉贞传》)可张说来了之后,张氏兄弟的幸福生活就戛然而止了。先是哥哥在皇帝跟前被张说抢了风头,继而弟弟张嘉祐又突然被人检举揭发,说他贪污受贿,有关部门一查,还真有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