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统一之战(第4/12页)

当年川中有一名媛,叫胡兰畦,乃袍哥之女,本人也才貌双全,身后自然是追求者云集,长长的名录里,据说还包括大名鼎鼎的陈毅陈老总。

胡兰畦的性格跟女作家丁玲类似,明明是文小姐,偏要做武将军。杨森因“崇洋”得比较彻底,很得当时年轻人的追捧,胡兰畦也是其中之一。杨森就利用这位女粉丝为他搜集军事情报,并许诺,一旦他打下成都,就送胡兰畦出国留学以为酬谢。

最后成都打下来了,杨森却对酬谢一字不提,反而通过老婆牵线,说想纳胡兰畦为妾。

胡兰畦又羞又恼,说:“我到你们家来算个啥子?我父亲是大袍哥,袍哥的女儿是不给人家做小老婆的!”

既贪色贪利,又悭吝小气,杨森本性如此。当初,他答应从兵工厂分一半枪支给刘湘,实在是迫不得已,犹如剜心头肉一般。

想想不甘心啊,杨森先在成品上做手脚,武器出厂时,质量较好的枪支上会烙一“a”字,由他提留自用,品质较差,粗陋一些的就扔给刘湘。这还是可以理解的,到后来,干脆就食言自肥,吝而不与了。刘湘领不到枪支,还纳闷呢,派了个参谋长来成都索取,杨森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刘湘不是有自己的防区吗,为什么跟我要?”

来人也是个一根筋,说我们有过口头约定,你不能毁约啊。杨森闻言勃然大怒,啪啪便是两耳光,然后将其推倒在办公室的地上就要揍。经幕僚上前劝解,这个参谋长才得以抱头鼠窜而去。

刘湘起初同意杨森“合作统一”,除有让杨森做“超前清道夫”的打算外,杨森肯分他枪支,也是情面上必须考虑的重要因素,杨森的“过河拆桥”使双方的关系日趋破裂,逐渐开始针锋相对。

杨森有背景,刘湘也找到了自己的后台:段祺瑞。

段祺瑞虽以下野姿态寓居天津,但刘湘很清楚此老的潜力,为此专派特使前去拜访。

一见面,段祺瑞首先问特使:“四川人才以谁为最?”

特使自然要抬举自己的“主公”,于是回答:“川中人才实在很多,不过像刘湘那样大度包容的,只有一个。”

特使要表达的意思是,四川的诸侯尽管多如牛毛,如今风头最劲的也不是刘湘,然而刘湘能容得下这些人,所以他才会成为最后的王者。

段祺瑞沉吟片刻,答道:“能容不能断,此一大病。”

每个人都是对方的一面镜子。段祺瑞执政,如他的姓氏一样,以刚愎著称,擅长于“断”,而这正是刘湘的弱点和不足之处。

刘湘就像刘备那样,有时表演太过,魄力不足,往往会因此错过时机。段祺瑞怕就怕刘湘重蹈覆辙,演出当年皇叔取蜀时优柔寡断的那一幕。

当年段祺瑞把赌注放在刘存厚一人身上,可是刘厚脸犹如刘阿斗,总是扶不起来,枉费他一番苦心,如今务必要慎重一些了。

尽管段祺瑞仍不放心,但事实上也只有刘湘这里能下注了:刘存厚已成废人,杨森又投了吴佩孚,剩下的大多是小泥鳅,翻不起大浪。

段祺瑞肯收刘湘为将,是因为他正蓄势复出。

1924年10月,第二次直奉战争结束,吴佩孚南逃,段祺瑞以临时执政名义主持国事。一朝天子一朝臣,随后便是对四川的人事调整,其中杨森为“四川军务督办”,刘湘为“川康军务督办”,邓锡侯被免去省长职务,专任师长。

任命一下,杨森无动于衷,认为督办跟督理没什么区别,不管是“办”是“理”,地盘都得靠自己去抢,于是想也不想就在成都就任了新职。

邓锡侯则认为自己白“忍”了。之前杨森大动干戈,他之所以一直束手束脚,连保定系的小弟弟都不敢收留,说到底还是舍不得他的省长乌纱帽。现在把猴子的帽子摘掉,他可就又要恢复原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