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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左右杜爸爸。”林鸣说道,手下的人经常这样喊杜月笙的,“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想打日本人的,对吧?”

“那是毫无疑问的。”为了支援抗日,杜月笙已经向蒋介石提供了数百万的资金。

“如果我们站出来反对德国对犹太人的做法,那么西方国家也有可能站在我们的这边,反对日本。”

“也许吧。”林鸣说道,但他心里想的是,也许不会吧。

“这样迫害犹太人是毫无道理的。”孔祥熙又说了一句。

林鸣点了点头,他自己是很尊重犹太人的,对他们的评价很高。这种对犹太人的好感始于他招募的第一个音乐家,海拉姆.格兰特是个萨克斯管乐手,现在早已回美国去了。海拉姆的脖子上总是戴着一只大卫星金坠,从来不取下。他坚称自己就是犹太人,其实从血缘上来说,他并不是犹太人。在美国重建时期,海拉姆的奶奶被俄亥俄的一个犹太人家庭接收了,这个家庭送她上大学,出钱让她接受教育。从此她家有了良好的教育背景,她很重视对儿子的培养,后来,儿子又让孙子海拉姆进了音乐学院。他们感恩于当初那个犹太人家庭的帮助,视他们为家人,所以自认为是以色列人中的一员,戴上了以色列人标志性的金坠。海拉姆十分敬重犹太人,是他们把无价的教育机会给了他的奶奶,正如杜月笙将同样的机会给了林鸣,但区别在于他的父亲利用这样的教育来控制他,而那个俄亥俄州的犹太家庭给了格兰特以自由。

他心里明白,在这件事情上,和孔祥熙站在一起是正确的做法。这就像是行一种孝道,但已经超越了对杜月笙作为一个生身父亲的孝顺,而是对这个国家尽一份孝心,对这个国家里的所有人民尽一份孝心。

“我们应该这样做,安排一次晚宴,邀请杜老板,还有孙科。”

孔祥熙胸有成竹地点着头,林鸣明白这种安排的合理性。孙科是国父孙中山的儿子,他对英属巴勒斯坦地区的犹太人权益问题非常关注,孙科先生是杜月笙愿意结交的人士。“然后,你出现在宴会上……”

“……动员他给蒋介石施加压力,要求纳粹放过犹太人。”孔祥熙接过话头,“这是他应该做的事,你知道的,他是上海之王。现在,已经有一万犹太人在这个城市了,也许是一万二,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加。可以说,这些人,都在他的保护之下。”

“可问题是,他是个自作主张的人。”

“你说得对,”孔祥熙吐了一口烟:“但是,我必须去努力。因为,如果有人能够在犹太人事件上逼迫蒋介石的话,这个人只能是杜月笙了。”

“还有,如果有人能够逼迫杜月笙去施压于蒋介石的话,这个人只能是你了。”林鸣加了一句,他们相视而笑。幽暗的酒吧里,烟雾缭绕,他们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彼此心领神会。

艾迪.瑞奥登攒足了买船票的钱,在这年的七月二十六日回美国去了。从这一天起,国王乐队缺了个鼓手。托马斯显然有点焦头烂额了,他把乐队里的人员又调整了一番,将阿隆佐的击弦贝斯移至开头部分,用一种冲击的效果瞬间吸引听众。乐队只剩下了八个人:两个萨克斯,三个铜管,乐器的配置有点头重脚轻。而小号手塞西尔.普拉特很可能是下一个离去的人,他还有点积蓄,路费是足够了。那样一来,整个乐队就更加不平衡了,托马斯深知,现在的乐队,犹如大海中一艘即将沉没的轮船,而他却是那个掌舵的人。

午夜过后,剧院的气氛开始松弛了,一般来说,都是这样的。这个时候,门口的警卫也轻松点了,森冈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当时,乐队正在演奏艾林顿公爵的《蓝色漫步》(Blue Ramble),托马斯一眼就认出了出现在门廊上那个结实的身影。不仅托马斯,别人也认出来了,因为,就在森冈坐下不久,托马斯看见周经理和刀豆立刻进入了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