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二十二章(第3/13页)

桑夏赤裸着身体站着,双臂围住约弗瑞的脖子,流露出难得一见的柔情,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们要谈的是你的哥哥。”桑夏轻声说道。

约弗瑞退后一步,端详着她的脸。她美得惊人,尤其是为阿尔方索遭遇的不测而悲痛的她,显得比平素更加柔弱。“是有关切萨雷的什么事让你感到烦扰吗?”他问。

桑夏爬上床,招招手,示意约弗瑞一起上来。她侧身靠在床上,一边看着约弗瑞脱衣。“关于切萨雷的很多事情都困扰着我,”她说,“他戴的那些奇怪的面具,让他看起来险恶无比。”

“他戴面具是为了遮盖花柳病留下的疤痕,桑夏。”约弗瑞说,“那些疤痕让他觉得难堪。”

“约弗瑞,不光是这样,”桑夏说道,“他从法国回来后,就变得越发诡秘莫测。他变了,我感觉得出来。不管他是权迷心窍,还是花柳病毒从脸部侵入了他的大脑,我都觉得害怕,为我们大家感到害怕。”

“他是希望能保护我们整个家族,壮大罗马,统一各城邦国,让他们真正服从教皇陛下的管治。”约弗瑞说。

桑夏的语气十分强硬:“自从上次你父亲把我送走之后,我对他就再也没有好感了,这不是什么秘密。如果不是为了照顾我哥哥,我不会再踏进罗马一步。如果你想和我在一起,你必须回那不勒斯,因为我不相信这个教皇。”

约弗瑞说:“你还在生他的气,当然你的理由也很充分。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你对他的怨恨或许会慢慢消退的。”

桑夏心里更清楚,不管是她还是阿尔方索,此时都处境危险,因此她话到嘴边又咽下了。然而,她想知道约弗瑞究竟是怎么看他父亲的。或者说,他敢怎么想他父亲。

他爬上床,躺在她身边,侧倚着身子望着她。她再一次像从前那样感觉到了他的单纯。她一边抚摸着他的脸颊,一边说:“约弗瑞,我一直都承认,在我们结婚时我觉得你还太小,觉得你这人反应迟钝。可自从我开始懂得你之后,我看到了你身上的优点。我明白你是个知疼着热的人,而你们家其他人却不懂得像你这样爱。”

“克莱西娅也是恩深爱重的。”约弗瑞辩道。他本来还想加一句,切萨雷也是懂得爱的,但他想起哥哥是如何忠实地为他保守秘密的,就又忍下没说。

“对,克莱西娅是恩深爱重,但是很不幸,她的心会被你父亲和你哥哥无边的野心撕成碎片。”桑夏说,“难道你没看出来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吗?”

“父亲认为教廷就是他的使命,”约弗瑞解释说,“而切萨雷希望罗马像与他同名的尤利乌斯・恺撒的时代一样盛极一时,令世人敬畏。他相信他的使命就是为圣战而战。”

桑夏对约弗瑞温柔地轻笑:“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使命是什么?可曾有人问过你,或者可曾有任何人想到,你也应该有些什么使命?你怎么能不憎恨你哥哥?是他偷走了你父亲对你的赞赏。你怎能不憎恨你父亲?他几乎从来都不曾赏识过你。”

约弗瑞抚摸着她肩膀上橄榄色的柔滑肌肤,触摸她的身体总能让他感到巨大的愉悦。“我小时候也梦想过要做一名红衣主教。一直如此。我还很小时,爸爸将我抱在肩头,我闻着他教袍的香味,心中充满对天主的敬爱,一心渴望能侍奉天主。可是,还没等到我有能力做出选择,父亲就发现我的用场是去那不勒斯与你结婚。所以,我把本来想侍奉天主的爱,全部拿来爱你了。”

他对她的真情厚爱,只是让她更强烈地想要告诉他,他们从他手中偷去了多少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教皇陛下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通常是冷酷无情的。”桑夏说,“你难道看不出他的冷酷无情吗?虽然一切都打着理性的幌子。而切萨雷的野心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你难道看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