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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荣说:“若欲立,必先破。择子过继,势所难免,否则,少奶奶只有卷铺盖回娘家。择子过继,是策略,而不是最终目的。少奶奶的最终目的,应该是成为安吴堡真正的主宰者。”

史明则说:“戏唱到高潮处,总得有个喘息机会,不然非唱砸不可。少奶奶应考虑咋样才能放长线钓大鱼,而无须计较一时一事的得失利弊。”

就在周莹和骆荣等研究如何摆平因择子嗣引发的纠纷时,不甘继承权旁落的吴尉斌,纠合对此事本抱无所谓态度的吴尉武进了泾阳县衙,告周莹废长立幼有违族规祖训,请求县老爷主持公道,判周莹择嗣无效。泾阳县知县与吴尉文相识多年,得到过吴尉文许多好处,更知东大院立嗣事关重大,接过吴尉斌诉呈后,不着边际地安慰了兄弟俩一番说:“一家人有事好好商量,闹到公堂,对安吴堡有啥好处?尉斌兄、尉武兄,二位请放心,我定将规劝少奶奶慎重考虑另做选择。”

三天后,泾阳县知县将周莹请进衙门,将吴尉斌、吴尉武诉呈事说了一遍。他看过吴汝英、吴尉文、吴聘三人的遗书后说:“按照祖训,少夫人抉择无错,只是你二叔公极力反对,争纷因此而起,若解决不好,少夫人确实难立吴门。本县有一主张,不知少夫人愿听否?”

“大人只管言明,周莹定当认真考虑。”

“子嗣不但要立,而且要立一个将来能听命于少奶奶的继子。俗话说,猫看三日毛色,狗看七天腿短长,儿子要看六岁相。古人有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吴尉斌和吴尉武反对立吴庚为子嗣,说穿了就是为了一个利字。你何不利用他们的心理,来一个放长线,变被动为主动呢?你不要忘了,你选的是吴庚,今年才四岁,看似敦实聪明,实际到底咋样,多观察些时日十分必要,少奶奶想想,本县的话有无道理?”

周莹只是点头表示同意,一笑算作回答。

“少奶奶年纪轻轻,来日方长,吴老爷和少爷入土时,你戴孝摔盆,为啥不能掌门?有吴汝英、吴尉文、吴聘三人遗书在你手里,我谅吴尉斌、吴尉武、吴尉梦、吴尉龙四兄弟,三年五载内,还无法撼动东大院在安吴堡的领导地位,到那时,你根扎深了,脚站稳了,他们失去与你抗争的力量后,你想立谁,就由你不由他们了。”

周莹想:知县的话不无道理,若自己此时硬着头皮要确定吴庚过继东大院,斗嘴怄气少不了,放着清闲不过找烦恼何苦呢!于是说:“谢大人指点迷津,择子立嗣事,我回去后一定妥善料理。”

“该断不断,必遭其难。”泾阳县知县说,“少夫人千万不可迟疑不决啊!”

周莹给泾阳县知县留下五千两银票,作为感谢他为己排忧解难的酬金,回到安吴堡第五天,宣布了暂缓择子承继的决定。

吴尉斌认为自己获得了胜利,周莹将来迟早都得从他西大院择子而立,因为他是吴聘的亲叔父,从血缘上讲,他的儿女与吴聘才是一个藤上的瓜。吴尉龙是爸的小妾所出,怎能代表吴氏正统呢?

吴尉龙到手的财富被吴尉斌给搅和干净,得知周莹取消吴庚过继权后,怒火中烧,关住门破口大骂:“吴尉斌,你小子别太过张狂了,总有一天,你会因张狂受到惩罚,到时候咱看是谁哭谁笑。”

安吴堡风平浪静。

周莹日子过得轻轻松松、从从容容。当她巡视完泾阳、三原、高陵就近几个县境内吴氏家族所有的商号后,对市场情况有了进一步了解,对经商的不易和劳苦也有了某种体会。

高陵南糖糕点店地处县衙附近,每日买卖超过一百多宗,店内十五个伙计,挤在两间房里,转个身都不方便。加上送货的马车,连人带车带马在不到二分地面上兜圈圈,每逢下雨,马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