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4章 暴躁的晁错(第3/4页)

但,凡事有利就有弊。

大量派遣工的加入,使得朝鲜百姓负担减轻的同时。

也让大量劳动力富裕了下来。

然后,当怀化的淘金潮来临。

当陈嬌开始捕鲸。

这些富裕的劳动力,就纷纷涌现这两个行业。

正像现在贴在墙壁上的这些纸条上形容和记载的那般。

现在,在朝鲜的森林里,每天都有数千青壮,在辛勤伐木。

他们将原始森林,成片的伐倒,然后,扎成木排,顺流而下,运去浿水,然后在浿水交割给陈嬌的船队。

再由陈嬌的船队,拖拽着这些巨木,驶向海洋或者造船厂。

运去造船厂的木材,被摆到了海岸上和作坊里。

它们将经过三年的晾晒和风干,最终成为造船的原料。

而剩下的木材,则会被送到承恩岛,成为提炼鲸鱼油脂的燃料。

除了木材,陈嬌的捕鲸事业以及怀化的淘金潮,还需要大量的各种工具以及器皿。

用来装鲸油的木桶,切割鲸鱼尸体的铁器,还有铁钳、拖拽鲸鱼尸体的绳索,研磨鲸鱼骨头的石磨盘……

淘金必须的簸箕、筛子,铁铲。

于是这些需求,最终都变成了现在被贴在这个墙壁上的无数纸条。

每一张纸条,代表着一个作坊。

这些作坊,大的雇工数百,小的就是个家庭作坊。

他们出产陈嬌和淘金浪潮的人群所需要的各种手工业制品和工业品,然后换来黄金、油脂、鲸鱼产品。

保守估计,现在,在朝鲜国内,至少有三五万的人口,已经脱离了农业,进入了作坊。

他们为怀化的金沙河和陈嬌以及楼船衙门的捕鲸大业,提供着一切能提供的商品。

要知道,整个朝鲜全国,也才不过百万人口。

现在,至少有二十分之一的人口,投入了工商业。

对法家来说,这根本不能忍!

但……

晁错揉了揉脑袋。

在朝鲜,他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情况。

在这里,在这个远离中国政治中心的化外之地。

土地是新的土地,人民也是新的移民,就连渠道和道路,也是全新的。

自然,这里的人,也用上了新的价值观念和判断方式。

这里的士大夫贵族官员,甚至是朝鲜君刘明,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鱼肉和海鲜,甚至成为了此地百姓餐桌之上的常食!

陈嬌那个混蛋,也懂得收买人心。

每月,他必定会拖着一条在近海捕杀的鲸鱼,来到朝鲜的港口,廉价卖给朝鲜士民。

一头鲸鱼,常常重达数万石。

切下来的肉,足够让十万人饱餐一顿!

而杂家出现在此,并且占据先机,兴旺发达起来,更让晁错猝手不及。

若无杂家的牵绊,晁错完全可以先制造舆论,然后裹胁舆论,将陈嬌和他的捕鲸业打入地狱。

让朝鲜王国变成那个“鸡犬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的淳朴之国。

想着杂家,以及那个平壤学苑的伍被,晁错就冷哼了一声:“吕不韦的徒子徒孙,居然还敢出来兴风作浪!”

假如说,儒家与墨家是死对头和冤家的话。

那么,法家跟杂家,毫无疑问,就是针尖对麦芒的两个政敌。

法家主张尽地力之教,除五蠹,去七情六欲,最终富国强兵。

但杂家,却是吸收了儒法和黄老思想,糅杂而来的一个学派。

他们并不怎么关心富国强兵。

反倒对小民生活和尊严,非常有兴趣。

吕不韦那个大逆无道的家伙,甚至曾经喊出了“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这样荒唐的胡言乱语。

而现在的杂家,也不遑多让!

晁错捏着自己手中的那本杂家的全新著作《富民》,将牙齿咬得咯咯的响。

今天的杂家,在这个朝鲜,在这个东夷之地,已经走得比当年的吕不韦还要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