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第4/9页)

“如果你愿意,我当然可以教你,”凯瑞丝说,“我很高兴。”

梅尔辛大为惊讶。多年来,洛拉一直性格叛逆,脾气暴躁,她不服管教的部分原因便是她认为继母凯瑞丝不是真正的母亲,因而没必要予以尊重。她的这一转变让梅尔辛非常高兴。他觉得这么长时间的担惊受怕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过了一会儿后,一名修女走进了厨房。“小安妮·琼斯突然昏倒了,我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对凯瑞丝说,“你能来一趟吗?”

“当然。”凯瑞丝说。

洛拉说:“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不,”凯瑞丝说。“现在你该上第一堂课了:你必须变得干干净净的。去洗个澡吧。明天你可以跟我一起去。”

她刚要走,玛奇·韦伯进来了。“你们听说了吗?”她面色严峻地说道,“菲利蒙回来了。”

戴夫和阿玛贝尔于礼拜天在韦格利的小教堂举行了婚礼。

菲莉帕太太准许他们使用领主宅第举办婚宴。伍尔夫里克杀了一头猪,在院子里生火烤起了全猪。戴夫买了些甜葡萄干,安妮特把它们烤进了小圆面包里。婚宴上没有淡啤酒——因为大麦大都因为没人收割而烂在了地里——不过菲莉帕派萨姆回家了,还让他带着一桶苹果酒作为礼物。

格温达仍然每天都会想起狩猎小屋中的那一幕。半夜里她会在黑暗中看到拉尔夫。她的刀插在他的嘴里,刀把露在他褐色的牙齿外,萨姆的剑把他钉在墙上。

当她和萨姆冷漠地把刀剑从拉尔夫身上拔下来后,拉尔夫的尸体倒在了地上,看上去两个死人好像是相互杀死了对方。格温达把他俩原本干净的兵器染上了血,又放回了原处。走出小屋后,她又松开了拴马的绳子,这样两匹马就可以多活几天,直到有人找到它们了。随后她就和萨姆离开了。

夏陵的验尸官曾怀疑伯爵之死与强盗有关,但最终作出了格温达期望的结论。没有人怀疑她和萨姆。他俩逃脱了杀人罪名。

她把她和拉尔夫之间的事编了个故事告诉了萨姆。她假称这是拉尔夫第一次强迫她。他只是威胁说如果她不从就杀了她。萨姆因为自己杀了个伯爵而感到惊骇,但他毫不怀疑自己做的是正义的事情。他的确是块当兵的料,格温达意识到:他永远不会因为杀人而痛悔的。

她也不会,尽管她每每都是以厌恶的情绪回忆起那些场景。她杀死了阿兰·弗恩希尔,并给了拉尔夫最后一刀,但她从来没有遭受过悔恨的折磨。没有了这两个人,这世界更美好。拉尔夫死的时候很痛苦,因为他知道是他自己的儿子刺穿了他的心,这是他罪有应得。她坚信总有一天,她亲手所为的这些场景不会再在夜里来打扰她了。

她把这些记忆从脑中驱走,环视起领主宅第大厅里狂欢的村民们。

猪已经吃完了。男人们在喝着最后一点苹果酒。亚伦·阿普尔特里吹起了风笛。自安妮特的父亲珀金死后,村里就没有鼓手了。格温达心想戴夫今晚会不会敲鼓呢。

伍尔夫里克像往常一样,在灌了一肚子酒后就想跳舞。格温达陪着他跳了头几曲,一边努力跟着他腾跃的步伐,一边大笑着。他把她举起来,抛向空中,又紧紧抱住她,再放到地上,只为了大步围着她转圈。他没有节奏感,但他的热情却富于感染力。几曲跳罢,格温达便直叫累极了,于是他又和他的新儿媳阿玛贝尔跳了起来。

接下去,他当然要和安妮特一起跳了。

舞曲刚一停,他就放开了阿玛贝尔,眼光落在了安妮特身上。安妮特坐在大厅一侧的长凳上。她穿着一件绿色连衣裙,是只有少女们才穿的那种短短的连衣裙,为的是炫耀她那小巧玲珑的脚踝。连衣裙是旧的,但她在胸部绣了几朵黄色和粉色的花儿。像往常一样,有几绺卷发从她的发束中散落出来,垂在她的脸上。她二十年前这样打扮还差不多,现在她已经太老了,但她并没意识到这一点,伍尔夫里克也没意识到。